燕玥唇含讥讽,“得了吧,我已问过店铺的管事,这五大箱皮货是他精挑细选孝敬府上主子的,你还需盘什么?不会是打算让我们挑你剩下的吧?”
宁晏确实有这个打算,但话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她自始至终都没看燕玥一眼,眼睑耷拉着,漫不经心回道,“世子将账目交给我,我必得上心,各家店铺营收如何,都是有计较的,我自然要先盘货,登记造册,待妥当了,再送去容山堂孝敬母亲。”
戚家殷鉴不远,宁晏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燕翎身上,彻底撇开容山堂也不可能,没得落个不孝顺公爹婆母的名声,故而趁着这会儿功夫,已将里面最好的二十件皮子都给收了起来。
燕玥气得跺脚,指着宁晏与燕翎道,
“哥哥,您瞧见了吧,她就是这个态度,她对我不好就算了,竟然不孝顺公婆,哥哥,她是要将你的脸面丢尽。”
燕翎皱眉看着她,“你嫂子刚刚不是说的分明,明日早晨会送过去?你这会儿在这里急吼吼的,有失体统。”
“不是”燕玥急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今日在垂花院已打开箱子看过,一眼相中了里面最好的几件,其中有一件举世无二的孔雀翎,孔雀翎被誉为皮货之首,可遇而不可求,其罕见程度不亚于南海红珊瑚,燕玥心心念念想要。
“哥哥”她委屈巴巴撒着娇,双手绞着手帕嘤嘤道,“今日管事的送货时,我恰恰在旁边,一眼相中那件孔雀翎,哥哥,你帮我跟嫂子说,将这件给我吧,其他的我都无所谓,我就要这一件”
燕玥猜到宁晏不敢独吞,余下的等她送去容山堂再挑,这件孔雀翎却非要不可,于是她退让一步,眼神殷殷的带着几分可怜央求燕翎。
宁晏听了这话,心中一沉。
刚刚盘货时,所有人被那件光彩夺目的孔雀翎给吸引,如霜都已盘算着要给她做什么衣物,可她想起,下个月是淳安公主生辰,打算将这件孔雀翎做成一件披袄,献给公主为生辰礼。
而现在,燕玥点明跟燕翎要此物,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妹妹,一边是不情不愿娶回来的新婚妻子,宁晏心中的底气顿时消散大半。
燕翎将目光移了过来,温声问道,“有这件吗?”
宁晏闻言嘴唇一咬,身子往圈椅里挪了几分,鸦羽轻轻一垂,没做声。
燕翎明白了,宁晏不想给。
大概是宁晏平日给他的印象过于稳重从容,几乎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她总是那么无欲无求,恰恰如此,那么眼前这个陷在圈椅里,紧紧抱着手炉不肯放像是护食一般的宁晏,很是罕见,也令他意外,乃至有一丝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希望宁晏能跟燕玥这般,堂而皇之跟他说,她想要,她不想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瑟缩在圈椅里,无声地等待旁人的宣判。
燕翎这一刻,心底涌上诸多复杂的情绪,有无奈,心疼,还有难过。
他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四妹,店铺是我手中的产业,我的便是你嫂嫂的,她拥有绝对的处置权,你与其寻我,不如自个儿好好想一想,为何你的嫂子不肯给你?”
燕玥闻言,错愕地望着燕翎,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哥哥”她从未没有这么委屈,眼睁睁看着燕翎,指着宁晏的方向,
“您就为了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人,枉顾自己亲妹妹的感受吗?旁人家的嫂子都是让着妹妹的,怎么偏生她要跟我抢?她除了一张脸生得好看,还有什么配让哥哥对她好”
“嘭”的一声,茶盏被搁在桌案上,燕翎漆黑的眸眼一点一点蓄起寒霜,
“你平日就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燕玥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椅子上,她胡乱抓着扶手,勉强地撑住身子,咬着牙倔强地不吭声。
燕翎静若深海的瞳仁深处,隐隐跳动着几抹幽黯,嗓音锋锐而寒肃,
“跟你嫂子认错。”
燕玥俏脸绷得通红,牙关咬了咬,眼泪涌了一眶又一眶,最后她仰眸望着头顶的灯盏,逼着自己将眼泪吞回去,
“若我不呢?”
“滚出去,不必再踏入长房半步。”
“”
宁晏讶异地看了一眼燕翎,他腰背坐的挺直,灯芒铺在他身后,晕出一圈绒绒的薄光,雪青的直裰将他那张俊美的容映如冷玉,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那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几乎让人很难直视他,以至于忽略他原来长得极为好看,与戚无忌翩然清逸的气质不同,是那种菱角分明五官深刻到能一下子穿透人心的美。
宁晏这个时候才发觉,她好像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个丈夫。
余光一闪,燕玥已捂着脸冲出了杏花厅。
厢房内静谧无声。
燕翎谈不上失望,也没有太多表情,而是将目光朝宁晏投来,却讶异地发现宁晏正盯着他瞧,宁晏被他逮了个正着,连忙别过脸去。
燕翎问道,“今日应该不是第一次,她以前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宁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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