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行进。见得多,听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山路曲折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灯光照射到了前面,一串绿油油的眼睛冒了出来,饶是胆大的叶应澜也汗毛竖起。车灯照过去,叶应澜看到的情形更为恐怖,这几头狼在啃食一具尸体。叶应澜有个不好的预感:“高哥,开枪,驱离这些狼。”叶应澜发现她边上高哥吓得面无人色,叶应澜停下车,拿出枪,正要摇下车窗,高哥大喊:“大小姐,不要。”叶应澜已经摇下车窗,连开几枪,两头狼被打死,其他几头狼四散逃蹿。“三辆车子,十来个人,我们手里还有枪,没事的,下车。”叶应澜打了手电筒推开车门,后面的黄少呈也已经下来了。黄少呈走过来和叶应澜一起往前去查看,路上鲜血淋漓,几个人往前,叶应澜看见这个场面,哪怕是她胆子大,也毛骨悚然,那具尸体被啃食得内脏都露在了外头,没有被拖走的心,还在搏动。而边上的几个兄弟已经呕了出来,刚刚吃进去的晚饭尽数呕了出来。这时有个人走过来,见到他们,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你们怎么才来啊?”叶应澜见他穿着司机的军装,所以这个被吃的人,也是他们的同仁?叶应澜和黄少呈沿着血迹往上走,两辆运输车停在路边,黄少呈说:“应澜,给我打手电筒,我去拿块雨蓬布。”黄少呈翻上车,熟门熟路找到了雨蓬布,他把雨蓬布扔在地上,跳了下来,黄少呈抱着雨蓬布到尸体边,他摊开了雨蓬布,把尸体抱在雨蓬布上,再把吃剩下的内脏和肉块捧了上去。他那个跪着哭的司机:“他叫什么名字?”“宋耀祖。”司机抬头。黄少呈用雨蓬布把尸体裹了起来,他对着尸体说:“耀祖,我们带你下山。”叶应澜用手臂擦了眼泪:“跟我过来,架灯,修车。”她带人修车,另外一个司机说,这个宋耀祖跟他不是一个车队的,他们是后面一个车队的,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他的车坏在山道上,而且他还没有电台可以联络,因为他跟宋耀祖都是来自于马来亚沙捞越,一起过来的,所以他们车队帮忙求援之后,就留下他帮忙。在等待的时候,宋耀祖下车撒尿,被狼群攻击,他哭喊:“都是我不好,我吓得腿都软了,开不动车,如果我能冲过去……”“你一个人冲哪儿呢?冲过去,这么湿滑的路,边上是山崖,一起滚下去吗?”正在修车的叶应澜问。这个人继续哭,叶应澜说:“你们当时应该他坐上你的车,你开车返回下关,我们过来救援。但是,有钱难买早知道,有些经验就是血的教训买来的。”“是……”“咱们都生活在马来亚,我们也都没经验,不要自责了。”叶应澜站起来,上了车子,车子上挂了一个平安符,控制板边上贴着一张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的全家福。她把平安符和全家福摘了下来收好,发动汽车,汽车可以发动了,她探头出去,跟大家说:“走吧!”那个兄弟已经开不动车了,黄少呈把尸体放到了宋耀祖自己的车上,他走过来:“应澜,你下来,让我来开这辆车,带着耀祖下山。你开国祥的车。”黄少呈包裹尸体收拾内脏,身上沾满了鲜血,就让他上这辆车吧!叶应澜下车,上了另外一辆卡车。救援的三辆车先走,黄少呈开着卡车跟随,叶应澜的车在最后。车子进入下关站,黄少呈把宋耀祖抱了下来,一路走,血还在滴落。这些日子,时不时有同仁离去,下关站开辟了一间屋子作为灵堂,宋耀祖被放在门板上,这是形势没有最严峻只有更严峻,日军为了切断越南到广西的运输补给线,迫使中国国民政府投降。日军在钦州湾多处登陆,占领防城、钦州后继续北进,最终攻占南宁,占领了高峰隘和昆仑关切断了桂越交通线。滇缅公路的运量快速上升,好在司机们经过这么多时间的运输,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条路,速度提了上来,运输量大,维修量大,站点内的工作时间也越来越长。连小天都被迫不在捞鱼摸虾,种植园有房间,叶应澜已经半年没去过了,余嘉鸿进站也鲜少晚上留宿,大多是匆匆吃顿饭,或是进站趁着大家落脚休息片刻,就继续驾车往前,上面要求时间压缩再压缩。日本兵一个随身带着两百发子弹,而中国兵一个人一年才一百发子弹,他们多运一点,中国兵手里就能多分一颗子弹。就连过年,余嘉鸿照样在运输,叶应澜也一直在修车,年后,叶应澜和余嘉鸿接到了重庆过来的通知,说他们辛苦了,请他们去重庆疗养半个月。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叶应澜知道这是因为阿公和爷爷参加了陈先生组织的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视察团即将回国。上辈子他们这几个有家长在慰问团里的富家子弟,被请到了重庆,半个月里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日日跟他们说,要跟家长多讲国内百姓的苦难,就差明言不要讲运输管理的混乱。上辈子慰问团分成三批从铁路,公路和飞机进中国,爷爷和阿公为了早点看到自家孩子,是从仰光下船后,陆路进来,走了最长最苦的路,最后还是到了重庆才见到他们俩。都忙疯了还要被圈起来养那么多天?就为了捂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告家长。叶应澜两个种植园都在滇缅公路沿线,自家爷爷来,她要陪着一起看种植园。余嘉鸿也找理由说阿公走陆路自己也要陪着他看昆明的橡胶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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