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娴怅惘了一番,连她也要在不觉间隐姓埋名起来了。“又听见凤大奶奶吵着要分家,按说他们早该分家的,不过好像凤大爷怕分了家后他兄弟更没人管束,就拖着没分,凤大奶奶嫌把他们带累了,凤二爷老在外头惹祸。”凤翔是那性子,凤二一日没个正经事做,一日也放心不下。“凤大爷要高升了么?”玉漏问。媛姐脸上控制着,但仍然有一丝暗昧的表情浮出来。也知道了玉漏从前和凤翔的事,不过亲戚间问一问,未必是挂念旧情。“没听说。凤二奶奶说他们凤大爷那高风亮节的性格,很难高升。”这倒是,不过不关玉漏的事,她说回正事上,“五妹妹马上出阁了,按理咱们各房都该送她件东西。”但老太太的意思,这礼贵重了她老人家反而会不高兴,因此她有个主意,“我想送她一床被子,你的针线好,咱们两个一起做一床给她带去。你再回去和二奶奶说一声,随便她预备个什么,是个姑嫂间的礼数就成。”络娴自然不会送芦笙什么贵重东西,一是素来不喜欢那个人,二是此刻她手头也有些吃紧,现银子差不多给娘家借空了,不借又不行,丈夫不在了,一个寡妇,将来有什么事,越是要靠娘家。可凤翔那性子在官场上吃不开,恐怕几年间高升无望。倒不如扶植她二哥,也许他那样的人一旦走上仕途,路子反而宽些。那份嫁妆大概能抵近千数银子,给他在地方上谋个七品小官做做也无不可。这日便藉故说出去逛逛,回了老太太,坐着轿子回到凤家来和她二哥商议。不想刚进门,就给凤二奶奶拉入房中,驱散了各自的丫头,关上门,显然是有要紧话说。凤二奶奶满面焦急不安,不等坐下便道:“你不来,我还想着到你们府上去找你呢。”“出了什么事了?”一问凤二奶奶就掉下眼泪,一股屁坐在榻上,又是恨又是急,“我早劝他不要在外头和那些人胡混,他一定不听劝,偏喜欢搅着他们吃酒赌钱!如今闹出大事来了,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络娴没听出个所以然,也急起来,“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早上的就让上元县衙门传去了!”“衙门传他做什么?”“还是为上回打那货郎的事。”络娴听得糊涂,“那官司不是已经了结了么?”凤二奶奶急得跺了两下脚,“当时是了结了,谁能想到昨日那货郎死了!”“他死他的,与二哥什么相干?”
“哎呀,自你二哥他们上回打了他,他就一直卧床不起,当初我们都当他是装病讹钱的,谁知像是真打重了,一直吃药看大夫,总也好不了,昨日就咽了气了!仵作去验尸,说是上回打出了内伤,什么腑内有淤血,脏器受损,身衰气竭而死。他们家里又去告,连那做生意的陆奇也给传了去。我正一面使人往衙门里打听,一面预备着往你们府上去呢!”这回可是非同小可,闹的是人命官司,连络娴也慌了神,坐在榻上脑袋空空,一时什么也想不到。恰是此刻,听见廊下一路嚷着过来,门砰地被推开,俪仙叉着腰站在门下泼口大骂,“二弟做的好事!带累得家里不得安宁,统共那些钱都填他先前惹的麻烦还不算,这回好了,弄出人命来,我看还拿什么给他打点!也不必等你大哥回来,他不在家,自然是我做主,此刻就分家,分清楚了,随你们卖房卖地我也不管!”凤二奶奶眼泪还未干,又忙着赔笑脸,“大嫂先不要说这样的话,衙门哪头还没信来呢,也许就是叫他去问问。”不想话音甫落,去打听的小厮火急火燎跑进来回禀,“不好了二奶奶,二爷让衙门给扣下了!那陆奇大官人也给扣下来了,说是他们杀了人!”俪仙一听这话,陡地跳得三尺高,“看看,这下惹上人命官司,岂是那么容易脱身的?!我不管你们,横竖就按太太临终时的分派,趁早分出我们的来,你们那一份,随你们如何去使用。快把房契地契拿出来,把我们的给了我,免得将来扯不清!”吵得凤二奶奶没法子了,也是心灰意冷,赌气将锁在匣子里的田契地契都拿出来,照凤太太早前分好的,一并拿给她。络娴在旁看着,也是干着急,“这时候急着分这些个做什么?难道分了去,大哥会放着不管?一家子骨肉,先写信知会大哥一声,他好歹做着官,看看有没有门路可走。”凤太太还有些首饰留下,那是当初就分归各处了的,倒也不难算账。俪仙一面细数着那些单子,一面抬头睇络娴一眼,“姑娘这话说得好,一家子骨肉,自然能帮就要帮一把,怎么姑娘又不想想法子?虽说你是姑娘家,嫁出去了,可你那夫家的权势,比你大哥强了多少倍?何况远水难救近火,说嚜我自然是要写信和他说的,只是等他收到信,也不知是几时了,不如姑娘回府上求求你们老太太,没有平不了的官司。”凤二奶奶原也是这意思,忙把几件首饰拿来给络娴,“姑娘,你先回去求求你们老太太,我知道少不得要使银子,这些你先使着,不够我再卖地凑。”络娴接过首饰包道,“你也不要急着卖地,我那里还有些东西,要是不够,我典来凑一凑。二嫂你先打听着衙门里的情形,我这里回去和我们老太太商议。”这厢回去,也赶不及回房换衣裳,先直奔老太太屋里。凑巧老太太正外在里间榻上听玉漏回着后日送芦笙出门之事,半眯着眼,有些瞌睡一般静静的,仿佛玉漏那平缓的声调是在唱一支摇篮曲。是不是认真在听且两说,反正这气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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