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跟她告别。下葬时,易磊放了一上午的鞭炮,等人们都散去,他在坟头打开一瓶酒,独自坐到深夜。
“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她。”易磊红着眼说:“我想治好她的病,一辈子陪着她,但她受不了我,就这么走了。”
疲惫的男人情真意切,仿佛难得的痴情种,但陈争的目光却越来越冷淡。
这其中有问题。
即便没有“微末山庄”上的事,祝依的死也很蹊跷。进一步说,祝依和易磊的爱情本身就没有什么说服力。在何美的描述中,祝依是七位实习生中最优秀的一人。
何为优秀?那一定不单是成绩,还有思想、心性,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生,怎么会轻易想要留在如此闭塞的地方?她的同伴都看得到这里保留着严重的封建糟粕,媳妇做牛做马,她看不到吗?
陈争冷静下来,又问:“祝依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易磊点点头,“她的照片我都留着,还有她用过的发夹、化妆品。”
陈争说:“带我去看看。”
两人再次进屋,这次去的是易磊和阿琼的房间,家具非常陈旧,空气中飘浮着若有若无的臭味。他们进去时,阿琼也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易磊转过身,像赶狗一样挥手,她瘪了瘪嘴,退后几步。
易磊在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相册,里面全是祝依的照片。易磊接着拿出一个铁盒,找了找,大概是发现少了东西,冲门外喝道:“你个死婆娘,是不是你拿了?”
陈争看到,里面是些不值钱的发夹头花,刚才他注意到阿琼别了个蓝色的夹子。
阿琼不吭声,易磊似乎想出去教训她,但碍于警察在,便算了,说:“这些都是小依的,我想她的时候就看看。阿琼不懂事,经常偷着戴。”
陈争说:“你把祝依的遗物放在这里,阿琼不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易磊说:“她一个女人家,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陈争来这趟的目的是找到祝依,她已经死了这件事在警方的意料之外,调查方向需要做相应调整,陈争只得暂且离开。部分村民还围在易家的院子外,见警察出来,全都缩起脖子,眼神并不友好。
陈争回头看了一眼,阿琼正垫着脚,朝他们张望。
“陈哥,我们现在回去?”文悟问。
陈争说:“不急,今天不回去了,就在镇里找个地方将就一下。现在还有时间,去一趟易磊说的那座山。”
文悟迟疑片刻,陈争说:“怎么?”
文悟摇头,“陈哥,你今晚真要住在镇里?”
陈争稀奇,“为什么不能住?”
文悟又摇头,“不是不能住,镇里条件很差。”
陈争笑了,“我是什么必须住五星级酒店的人吗?”
文悟不知在想什么,陈争说:“别听你们鸟哥瞎说,我也是刑警,干刑警的吃不得苦哪儿行。”
“我知道了。”文悟踩下油门,向村外的坟山开去。
像圆树乡这样的小村庄,私人坟墓还是不少,不过人死了都是火化之后埋盒骨灰进去,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埋棺材。
坟山上走一段就看得到坟头,按家族分布。文悟找起坟来比陈争熟练,不久喊道:“陈哥,你看这是不是易家的坟?”
陈争走过去,看到连着的一片墓,主人都姓易,其中一块的立碑者写着:子易磊,看来埋在此处的是易磊的父亲。
市局的刑警也走过来,四人一起找了会儿,并未看到祝依的坟。
文悟说:“易磊在撒谎?”
陈争说:“他撒谎的可能不止这一件事。”
文悟问:“祝依的死也有问题?”
陈争此时无法下结论,但如果祝依并非病死,那么都应等人在说到实习经历时对她避而不谈,再加上董京、朱小笛失踪,无人说得清18号下午到底干了什么,这些线索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乡村天黑得早,一行人赶到戈子镇,住在派出所的招待所里。陈争打算明天一早跟民警打听圆树乡的情况,今晚先和市里沟通一下线索。
居南警方此时正在为舒俊烦恼,此人刚从市局回去,就在网上长篇大论,说不信任警察,公开征集线索,如果有人能查清真相,会得到他的天价酬劳。
因为舒俊,无数道目光汇集到居南市,市局以前没有处理过如此棘手的状况,连黎志都有点为难。
“不用管他。”鸣寒有经验,“现在让他不说话不现实,他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分寸,至少没有将霍家的问题挑出来。等等看吧,或许他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陈争打给鸣寒,鸣寒得知祝依已死,也是很诧异,“难道他们全都离开律所,其实和祝依有关?”
“我觉得顾强那个案子说不定也有问题。”陈争说:“但我暂时还理不清董京朱小笛失踪和其中的关系。对了,你去打听下给廖怀孟做辩护的援助律师是哪位,她的子女都不管她的死活,援助律师能做到这个份上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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