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峰明白自己不应该去探知真相,可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没能忍住,再次来到槐李镇。张家大门紧闭,张木下地去了,他试着和附近的村民聊天,打听张家的事。
村民们都说张家还是老样子,张木死了老婆,但还有孩子要养,起早贪黑,比以前更勤劳了,可能是想攒点钱,给孩子讨个后妈吧。
他越听越觉得迷幻,张木哪里还有孩子需要养?孩子不是已经被罗应强接走了吗?他在张家院墙外徘徊,想要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孩子,但张家锁着的不仅是院门,还有里面的房门,他什么都看不到。
村民乐呵呵地说:“你看啥看啊?他们家一直是这样的,小洋还在时就这样,孩儿身体不好,不出声的。”
他尴尬地退开,要走,正好撞到张木从田里回来。张木一双冷得令人发毛的眼睛盯着他,充满敌意和戒备。他不由得接连后退,张木也不对说话,开门,关门,将他挡在门外。
他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放任自己掉入漩涡中。此后几年,他未再见到那个孩子,而罗应强身边的人被一个个除掉。他早已没有和罗应强对抗的能力,只盼着自己和家人能有个好下场。
他去见罗应强,提出功成身退,从此离开应强集团。罗应强却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哥,你说什么呢?集团现在发展得正好,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他不安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离开你?那些人是主动离开的吗?他们难道不是被你……
罗应强给他点烟,就像很久以前那样,“李哥,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我哪里不一样?”他脱口而出,随后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他不该开口的,他暴露了!
“你从不多事,从不试图拿你的想法来影响我。”罗应强从容地说:“你其实才是最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该投资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拿走多大的红利。现在,你甚至知道自己应该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他汗流浃背。消失?罗应强真的要他消失!
“当然,我最感激的还是你明明知道了我的秘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罗应强抖了抖烟灰,笑道:“要是知道的人是隋哥,他肯定早就摆着师长的架子,对我说教了。”
“你……”他讶然,“你知道……”
罗应强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我也不想和你聊她。我们的话题是你。你想急流勇退,但我希望你能够多留几年,至少帮我稳定稳定人心,不然外界会怎么说我?罗应强有现在全靠当年那批元老,现在应强集团里元老是一个不剩了啊。李哥,你得给我做做样子,证明我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你,明白吗?”
除了明白,他还能说什么?数年来,他将罗应强和殷小洋的事烂在肚子里,扮演着元老吉祥物的角色,罗应强确实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但两年前,罗应强喝多了,和他聊天,说起年轻时打拼的事来,他听得如坐针毡。罗应强说,自己操劳这么一辈子,一想到后继有人,心里就觉得踏实。
他不敢问这个后继者是谁,罗应强主动说,小文长大了,在a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不过无所谓,父子的亲情斩不断。
但小文根本不在a国!他曾经看到赵知和一个清瘦的青年走在一起,非常亲密的样子。如果他没有见过小文,他会以为那是赵知的伴侣,但他见过,即便那个小孩长大了,五官还是看得出少年时的轮廓。
“罗应强出事,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但我隐瞒的桩桩件件,都是足够要我和我家人的命!”李嗣峰泣不成声。
但陈争却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全部想法。罗应强被杀害,复仇的可能性很高,李嗣峰这个唯一没有被清理的老人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他因此害怕,选择自杀,这好解释。可这和殷疏文有什么关系?和他保护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赵知是个比罗应强更疯狂的人,罗应强还能留我一条性命,他不会!我知道小文的存在,他也知道我知道。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似乎想要把小文藏起来。罗应强一死,我要是不死,你们就会从我口中得到小文的消息。他一定会让我死,把我的家人一起灭口!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能了结!”
在李嗣峰癫狂的话语中,陈争终于窥到了些许真相,也隐约想通赵知炸养老院的动机。只是,原来殷疏文一直生活在南山市,罗应强竟然不知道?赵知这个忠诚的象征,竟然将罗应强的儿子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李嗣峰身体状态变差,医生立即终止了这场问询。陈争关上病房的门,缓缓走在明亮的走廊上。
李嗣峰提供了大量关键信息,用这些线索去审问赵知,赵知很难再保持沉默。然而陈争还留意到一个细节,李嗣峰说殷小洋过世之后,罗应强就将殷疏文接到了南山市,这中间也许有一些时间差,但不长。可为什么李嗣峰到槐子村时,村民们全都认为张家的孩子还在?
村民们眼中的张易楠实际上就是殷疏文,他因为身体不好被常年关在家中,被接走也没人注意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