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瑄枢揉了揉眼睛,往仰山方向看去,又低头揉揉眼睛,再看,如此重复了三遍,确认他没眼花。
只一眼就让无数修士敬畏颤栗的劫雷,落下来却是细细一条,还只劈了三道?
迷心境的劫雷都比这阵仗大吧?
一时间杜瑄枢的心情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无语,他转头看了看,顾白梨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云散雷收,天空重新恢复澄澈,不少弟子神色恍惚,茫然四顾,还没反应过来。
劫雷劈的草率,逢霜挡都没挡。
他和旧天道都很清楚,这劫雷是做做样子,若要真按半步天道的规模劈下来,逢霜今日不死也得脱层皮,元气大伤。
温枫良昏迷中被哭声唤醒,他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左眼也有些疼。
他没管眼睛,勉力爬起来走到安安身边。结界不知何时散开了,温枫良后怕地想,还好这里没魔兽出没。
小姑娘醒了,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抱起小姑娘,温枫良低声哄了几声,小姑娘听不懂,哭的声音愈发大了。
温枫良:“……”
温枫良迟钝想到,安安应该是饿了。
他乾坤袋里没有小姑娘能吃的食物,连半颗辟谷丹都没有,洞穴了除了土就是石头。
——温枫良抓住安安后,极幸运地滚进一处不是很深的山洞里。
他走出山洞,抬头朝上看了一眼,上方云雾缭绕,看不见顶,又垂眸朝下看,但见黑影重重,亦看不见底。
上去还是下去?
温枫良迟疑,他的修为在无间涯被限制的厉害,为数不多的灵力都给安安布结界了,这会儿形同凡人。
无论怎么选,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温枫良隐隐有个念头,三缨丝想让他下到无间涯底——那里有什么东西,或许是他的机缘。
温枫良选择暂时忽略,得先带安安回青羽宫。
他咬破指尖,给安安喂了点他的血。血不能饱腹,只能护住安安性命,不至于让安安被饿死。
把衣服撕成布条,温枫良牢牢将安安固定在他背上。
在温枫良看来,此处虽是陡峭,仍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他背着安安,五指如钳紧紧攀住崖壁凸起的地方,一点点往上挪。
温枫良小心翼翼爬了半个时辰,小姑娘腹中饥饿,久久等不来食物,哭声有气无力的。
他心疼的不得了,又分不出手安抚她,只能一遍遍地说安安乖,安安不哭。
好在离崖顶越近,他能使用的灵力越多,虽还不能御剑,也能使用些法决。
温枫良回到崖顶,半刻不敢耽搁,抱着安安出了魔域,直奔离魔域最近的城镇。
若他临走前往崖下一望,就能瞧见崖壁异常平整,宛如一面巨大的铜镜矗立在此。没有嶙峋的石块,没有供人栖身的山洞,也没有横生的树木,唯有连苍蝇都无处落脚的光滑。
——他觉得他掉在崖中间,实际上,他已掉入无间涯底,不过他处在幻觉中,未曾察觉。
无间涯底那只最凶残的魔兽感知到三缨丝的气息,并未对温枫良动手,反而在温枫良昏迷不醒时,用自己柔软的腹部给小姑娘取暖。
它甚至还叫来一只刚生完幼崽的母兽,给小姑娘喂奶,直到温枫良将醒,它才踏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进瘴气最浓郁之处。
识海中的三缨丝不再晃晃悠悠漂浮,它安安静静待在识海一角,不知是不是温枫良的错觉,它好像比原来长了一截。
温枫良若有所思,等旧天道的事情解决了,他还得再来一趟无间涯。
安安被魔女掳走这件事把青羽宫几个知情人都吓着了,顾白梨差点当场提剑杀到无间涯,昭戚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才勉强把人劝住。
顾白梨憋着一腔怒火,又不能对嬴绮昭戚发,只得离了宗去找那些作恶的妖魔。
此次不是嬴绮照顾失职,没挨昭戚的骂,愧疚后悔自责等情绪依旧逼得他心情低落,时时刻刻都伸着脖子望着门外,希望安安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顾白梨接到传音,剑上的血都没来得及甩,化作一道流光飞往青羽宫。
温枫良坐在桌边,闭着眼,脸色苍白,额角有细碎汗珠渗出,湿了鬓发。他衣上一大片血迹,早已干涸。
昭戚和嬴绮在里间给安安检查身体,顾白梨担忧自己一身血腥味让安安闻着,站在外间远远看着,又忆起什么,转身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听到昭戚说安安没事,几人都松了口气,温枫良睁开眼,撑着桌面起身。
声音也是哑的,他道:“辛苦昭道友。”
顾白梨犹豫一瞬,叫住温枫良:“你的眼睛……”
眼睛?
昭戚从里间出来,闻言看向温枫良,温枫良脚步一顿,伸手摸了摸:“我眼睛怎么了?”
顾白梨凝出面水镜,温枫良这才注意到左眼的异样。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