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在谁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话的尴尬中来临,她们彼此的假期却还剩下大半。杳在这些天里过得并不好。后悔当日喝醉酒,嫌恶他恶劣的玩笑,又因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更加不可收拾地为他吸引,想要窥探他内心的真实。
——复杂的情愫交织于心,似乎做什么都不得专注。他对她说“对不起”,到底是为什么抱歉呢?因他感到身为父亲,那些举措已然冒犯了她;还是因他没法操她?
谁知道呢。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迫切期待着开学,回寄宿制的学校住,至少给彼此留有退却的余地。
天气才稍回暖,楼下的碧桃争相开放。无家可归的猫猫彻夜叫春,惹得她睡不着觉。终于熬到钤又去上班了。她却已因久日的休假、作息颠倒,精神越来越衰弱。直到那夜,她一个人实在撑不住,就抱着枕被悄悄溜去他的房间。
她不是没设想过被无情拒绝的可能,也准备好与除夕那天一般,不依不饶和他发癫。但他当即疲倦地应允,让出身边的位置,只是委婉地提醒她,他明天还要上班,得睡了——言下之意,别再闹。
分明轻易就如愿以偿,她的心里却怅然若失。在他身边终于能安心入眠,睡得却很浅。后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占了床中央,钤却已可怜兮兮地蜷在床沿。她想将他挪回来,但是挪不动,也怕再将他吵醒,只得像他那样,乖巧缩在另一侧床沿。
下一觉终于睡到天明,他的闹钟响了。遮光的窗帘底下,仍与幽夜无二。但情形与睡下以前不同了。不知为何,她睡在钤的那床被子里,从后被抱着。沉酣的吐息扑上颈窝,直挠得发痒,她隐隐察觉自己又湿了。
“你是猪。”她趁他还未睡醒,骂道。
他却即刻闭着眼答话:“反正还早,稍稍迟到一会也无妨。”一边按掉闹钟,更向她颈边钻了几分。今晨他的举措反常,几乎令她错觉她们已然这般好了许久——也像他在恍惚之中,将她认成别的人。
她不痛快地暗想,却被他此后的话问得愕然:“你什么时候开学?十五号?也快了吧。大后天周末,我有空,你想去哪里走走吗?临近的城市。杭州?”
“我才不想和你去。”
“好。我原以为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
她总觉他还话里有话,不解问:“为什么这样想?”
但这换来一句更意味不明的哑谜,他道:“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她于是跳下床,拉开窗帘,透进初阳的光。
这天,她们久违地一同吃早饭。遥想上回这么坐在一起,已是在小学的时候。
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钟杳在班里被孤立。孩子们不知轻重的玩笑,终于到班主任也无法坐视不理的地步。班主任特意来家访,又请他去学校,希望他能重视此事。
在那以后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接她上下学,相应的,她会更早起来为两人准备好早饭。似曾相识的早晨,仿佛又回到从前。
饭间的时候,他似不经意般说:“昨夜你又将被子踢了。”
因此之故,他才不得不抱着她?她不禁暗笑,回嘴道:“怎的?我自己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谁知道。你从小时候就是这样,还为此着凉生病。那会你身体不好,一发烧就很凶。”
“也就那么一回吧。”她仔细回忆过,不服气道。
他无意再提过去的事,闭口不言。
她比他先吃完饭,一边打量着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探问:“你以前也和恋人同居过?到底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算是……吧。不结婚是怕麻烦。又不是像你想的,结婚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那么简单。”他一板一眼回答。
“因为我吗?不想夹在娇妻和我之间为难。你感到为了娇妻而亏待我,道德上过不去,却不想真心在意我的感受。不如说,不得不顾虑我,才让你感到不甘和麻烦,索性彻底断了组建家庭的念想,与我彼此折磨。”
他将不爱吃的椒段逐一挑出,堆在盘子一角,并淡然道:“你多心了。”
“也是,你没法爱另一个人吧。最爱的总是自己。”
这次他显得有些不快,板起脸严肃道:“故意对长辈讲一些自以为幽默的刻薄话,不会让你显得俏皮聪明。”
她赌气讥讽道:“是啊是啊,没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结果又重蹈往日的覆辙,说不了几句就不欢而散。但她坚信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重来一回也是一样。
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她依旧想鼓起勇气再做些改变。于是,她先提了他的包,送到他身边,并以此索吻,“亲我一下。”
他无奈叹气,不情不愿轻碰她的颊边。她还想勾着他,亲吻因干燥而泛白的唇。但才踮起脚,他却接过包先行逃走。
钤走后,她便觉心里空落落的。回想方才,她的刀工还是如往日一般糟糕。切菜太慢,耽误了太多时辰,害得他步履匆匆地赶去上班。
她想睡个回笼觉,困意却已无了。横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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