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乃是大名县的富户,周雄本人更是金鼎派的外门大弟子,对于家中的防护还是颇为重视的,因此训练了好一批健壮家丁于晚间替换巡逻,不说如铜墙铁壁,也是极为森严。
一般小毛贼就算闯入周家,不用多久也要露出行迹,被人发现。
段毅则不同,武功已经小有成就,所学寒冰真气性质特殊,能沉息凝神,仿佛死物,因此一路潜入,绕过岗哨以及巡逻的家丁,十分顺利。
周家很大,长廊曲折,亭台花榭,前院中堂后宅,根本分不清哪是哪,段毅倒是目标明确,直往后宅而去,那里必是主人家晚间休息的场所。
而段毅也发现了周家巡防的一个弱点,就是前院中堂森严,而后宅则十分松懈,基本上没多少人巡逻,想来是周雄不习惯自己日常休息的空间有太多外人干预。
中途路过一个房间,段毅耳力不俗,听到了赵钰的声音,心中一动,停了下来,而后再使轻功,提纵两丈之高。
于降落时分,勾脚勒住外檐,只是发出轻轻的响声,而后一路如壁虎一般贴在房间墙壁之上,缓缓登上屋顶,掀开一块红瓦,望向里面。
数盏油灯将房间渲染的通透明亮,如白昼一般,里面正中央一个圆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两侧则对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段毅白日见过的赵钰,另一个相貌粗豪,体格雄壮的大汉,应该就是段毅此次的目标,周雄了。
“赵师兄,最后一个菜已经上完,咱们可以开动,边吃边聊,希望菜色还合你的胃口,请。”
周雄面前的圆桌已经摆满了十几个菜肴,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在将下人打发出去之后,拿起酒壶,给赵钰满上一杯酒,勉强微笑道。
从赵钰的口中得知段毅逃离沙麓山的消息,他的确吃了一惊,心中很是担忧。
正如赵钰先前所想,段毅练武天资在金鼎派中众所周知,已经不是秘密。
给他喘息机会,随着时间推移,对方只会越来越强,若是以后回来报复,从庞世充处得知真相,一定会对付他们,到时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遭报应。
“现在这个情况,吃什么都没胃口。
周雄,当初是你向我倾诉周秀芬对段毅牵肠挂肚,不眠不食,身体日益消瘦,我才给你支招,最后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如果将来有人逼问你,你该不会出卖我吧?”
对于周雄的热心,赵钰并不领情,开玩笑,事情虽不至于火烧眉毛,但也是隐患颇大,不想着解决问题,还在乎吃什么,脑子没病吧?
“当然不会,赵师兄可以放心,周雄是个有恩必偿之人,你给我出的主意,只有咱们两个知道,我不会向别人透露,将来就算段毅报复,那也是找我,和赵师兄绝无关系。
只是在下还有一点不明,为何段毅已经逃跑了,掌门还要将那件事栽到他的头上,彻底成为水火不容之势呢?”
周雄话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不是真这么想的。
原本事情还有转圜余地,段毅在事发之前跑了,大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想来也不会闹僵。
结果赵钰跟他说曲东流已经将此事广为散播,并令门下弟子追捕段毅,心中忧患加深,外有花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有达成目的,自是很多不满。
没错,这件事是他听信赵钰的话,收买庞世充挑的头,然而成了倒没什么,现在失败了,难道他还得给几个老家伙背黑锅吗?
“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我们肯放手,段毅肯吗?
他和白希文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将来白希文为他讨个公道,他奈何不得庞世充和我师父,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你?
现在将事情彻底推到段毅身上,让他百口莫辩,就算白希文也得再三思量。
所以我师父的这个决定,是对你的保护,也是为咱们减少麻烦。”
顿了一下,见到周雄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赵钰仰头干了一杯,继续道,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师傅,庞世充,还有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要对付段毅,也要防备白希文,没必要自乱阵脚。
我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段毅给干掉,能活捉的就活捉,不能活捉的,直接杀掉,将后患除掉才是真的。
所以你也别想着将他打成残废,配给你的妹妹做相公了。”
赵钰此言是想打消周雄的怨气,同时提醒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掌门已经做得够多了,魏州境内大小十二县,金鼎派所属的势力纷纷收到命令,死活不论要将段毅带回山上。
你们又向江湖广布消息,声称他盗走了纯阳神功,如果有人能将他抓住并送回金鼎派,绝不会吝啬奖赏。
这样的力度,我想段毅应该蹦跶不了几天了吧,莫非咱们还得另想方法?”
周雄心底微有些歉疚,是对自己的同胞妹妹周秀芬的,然而仔细想想,也只能如此了,毕竟他不能保证未来段毅是不是会放过他。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