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想,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巨大的牢笼里去,他不想再被?卷入权力的漩涡,他不想坐在那把龙椅上当什么孤家寡人,他只想和扶桑在一起,做一对闲云野鹤,恩爱到老。
但他没得选。他若不去,任由皇位落入太后一党手中,那么他和扶桑必死无疑,他们的亲人全都会陷于危境,再无宁日。他绝不可?能让扶桑给?他陪葬,而且他答应过扶桑,要护他爹娘周全,他不能食言。
漫长的沉默令君如月忐忑不安,在他看来,如今唯有澹台折玉继承皇位,才能保证启国?安定,只有启国?安定,天下才能安定,若皇位旁落,武安侯韩子洲岂会甘心俯首称臣?他必将起兵造反,届时天下大乱,则百姓危矣。
君如月扫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扶桑,猝然双膝跪地?,双目灼灼地?直视着澹台折玉,语调铿锵道:“殿下,启国?乃至全天下的百姓安危全都系于殿下一身,此事干系重大,犹豫不得,还请殿下速下决断。”
澹台折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决断?他哪有资格下什么决断?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唯一的一次抗争,还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等雪停,我们就走。”澹台折玉淡声?道,“你们先?去前殿候着罢。”
“是。”君如月起身,转身退出?时又睨了扶桑一眼,他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君如月和薛隐出?去后,澹台折玉抓住扶桑垂在身侧的手,将他拽到腿上抱着,低声?问了一句。
扶桑乖顺地?靠在他肩上,嗓音幽微:“我在想,变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好似晴天霹雳,不给?人一点准备。”
比如春宴,早上还同他有说?有笑,中午就被?人抓住手脚投进镬鼎,烹煮而死;比如修离,他不过出?了一趟门,回来时修离就已溺水而亡;比如今日,他和澹台折玉正开开心心地?堆着雪人,突然一个?噩耗传来,美好的生活顷刻间就分?崩离析。
扶桑又想起晨起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句“天生异象,必有灾殃”,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澹台折玉轻轻揉搓着扶桑冰凉的手,无可?奈何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很多时候,我们根本别无选择,只能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扶桑深有体会,他就是被?命运推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而命运待他实在不薄,他几乎没吃什么苦,而且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幸福和快乐,他不该有任何怨言。
“扶桑,我必须去。”澹台折玉忽然没有勇气去看扶桑的脸,低眉敛目道,“否则会有无数人因我而死。”
“我明白。”扶桑语气平平,听不出?悲喜。
“但我不能带你一起走,”澹台折玉紧接着道,“此去京城,必定凶险万分?,我怕……我怕我护不住你。”
“我也明白。”扶桑抬手抚摸着澹台折玉的脸,与他四目相对,柔声?道:“玉郎,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不用担心我,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
“你去碎夜城等我,”澹台折玉道,“君府的人会替我好好照顾你。”
澹台折玉无比庆幸,庆幸无人知晓他和扶桑私定终身的事,纵使何有光和安红豆看出?他和扶桑关系不寻常,恐怕也只当扶桑是他泻慾的玩物,绝不会想到他们已经结为夫妻。
那么在旁人眼里,扶桑就只是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没有人会难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奴婢。阿勒循和澹台云深的悲剧,绝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
“不要把我们真正的关系告诉任何人,”澹台折玉不放心地?叮嘱,“那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我不会说?的。”扶桑笑了笑,“就算我说?出?去,别人肯定会以为我疯了,没人会信的。”
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澹台折玉倏然哑口无言,他凝视着扶桑的脸,蓦地?悲从中来,泪意?汹涌。
他将扶桑摁进怀里,不让扶桑看见他的脸。
“玉郎,”扶桑在他耳边道,“在你走之前,陪我做两件事。”
“哪两件?”澹台折玉的话?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
“第一件,陪我把那个?雪人堆完。”
在君如月和薛隐来之前,他们已经团好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只需要把两个?雪球摞起来,雪人就有了身子。
扶桑从棋罐里捡了两枚黑子,摁在雪人脸上,雪人就有了眼睛;澹台折玉折了两根竹竿,插在雪人的两侧,雪人就有了手臂;最后扶桑剪了一小块红布,贴在眼睛下面,雪人就有了嘴巴。
“大功告成。”扶桑拍拍手上的雪,对着半人高?的雪人笑逐颜开。
外头雪虐风饕,实在太冷了,扶桑的双手、脸颊、耳朵已经冻得通红,没来得及多看雪人几眼,就被?澹台折玉连搂带抱地?弄回屋了。
两个?人坐在炭盆前烤火,澹台折玉问:“第二件事是什么?”
扶桑倾身附到澹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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