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林暮明显信了,放松很多,但还是说:“先包着吧,等不舒服了再说。”后来林暮找机会跟陈淮暗示,如果他什么时候有需要,想收回去,就告诉自己,可被陈淮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止了声。有的话,真就一点都不能说。林暮没带着陈淮坐马车,太简陋,一匹马,身后拉着一块平板,就是所谓的马车了。天气冷,更没法坐。林暮带着陈淮,去跟孙叔知会了一声,对方打开门,看到林暮身后身高超群的人,意外了一瞬,眼神立马变得尊重,脊背都挺直不少。但大老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到底是活到五十多岁的人,从他上赶着对林暮热络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拎得清状况的。大老板一个表情,他就知道这招呼不该打,热情地说没事,祝他们一路顺风。今天约好的货车司机有点特殊,带着厚厚的帽子跟口罩,阴天也顶着墨镜,全程与林暮无交流。林暮跟陈淮挤在侧座上,一路上偶尔耳语,也没大声讲话。陈淮想把人一路送到西城,林暮没让,俩人在火车站门口,林暮心中难免触动,好像这是头一次,有人给自己送行。“你不是有事吗?你先忙,我下火车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在哪。你要是忙完了,想过去找我就去。”林暮从书包夹层里掏出一千块钱,他总共领了三千出来。查完十张,想了想,又多查十张。自己糙,省着点花怎么都行,进山里更没处花。陈淮已经过了那么些年好日子,得给人多留点,不能一下让人从奢入俭。“这些你拿着,”顿了一下,林暮直接把自己兜里银行卡掏出来给陈淮,还附带着小屋的钥匙,一起塞进陈淮兜里,他还穿着在村里换上的那身,棉服兜很大,“你之前放我这的钱包还记得吗?里面的钱我都存上了,跟我的一块,全在这张卡里。”说到这林暮笑笑,有点庆幸:“还好你那时候没拿走,现在才有存款呢,不够就取,密码还是我纸上写给你那个——不对,你还记得吗?纸上的内容?”“记得。”陈淮说。俩人过了安检进入候车室,小地方规矩没那么严,验了身份证就能进,八个小时路程,不长不短,天黑之前就能到。火车进站提示响起,林暮一步三回头,先前没人送的时候也没多大感觉,现在身后站了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怎么都有点舍不得。才在一块呆了一天,撑死能有二十个小时,陈淮一直在那站着,目送他,林暮被人群推搡着,即将要通过闸口时,倏然转身,逆着人流艰难挤出来。对方像是早有准备,胳膊张开一点,林暮快走几步冲过去,一头扎进陈淮怀里。
“完了,不想走了。”林暮咕哝着,发丝蹭在陈淮下巴上,“你快点啊,我等你。”陈淮的嗓音低沉,喉结微微震动,说“好”。检票员在后面喊着:“还有没有人了!快点啊,检票要结束了!”俩大男人抱一块,怎么看都奇怪,林暮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过几天元旦一过,自己都二十七了,他谁也不欠,谁也不在意,更何况是陌生人呢?以前总是顾虑很多,以后不要了,林暮要珍惜当下的每一刻。“低头。”林暮分开一点小声说。帽子被掀起罩在头上,林暮扯着边缘抬头,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在陈淮愕然的神情中,林暮笑得开心。“等你。”他说。抵达西城的第二日,林暮与记者碰面,对方一头中长发,性格爽快,行事干练。她带着一车工作人员,与林暮互相打了招呼,约定次日进山。每次握手,林暮都会收获一句语气尊重的“林老师”,这让他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台里很看重这次的栏目,借着木藏于林账号的热度,聚焦山区老师与学生背后的故事,在黄金时段一经播出,势必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刘记者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笑着调侃道,“估计任谁都想象不到,坐拥几十万粉丝的公益博主背后之人,竟然会是这么个年轻的小帅哥。”林暮有些难为情:“您就别取笑我了。总想多做点什么,一方面怕找不准方向,说错做错,一方面怕信息处理不得当,对孩子们造成不好的影响。被这样多的人关注,忐忑与不安更多。希望这次合作能帮到您,少给您添些麻烦才好。”见多识广的记者通过短时间接触,明白面前的男生是个腼腆的人,转而鼓励道:“怎么会麻烦,您愿意鼓起勇气公开出境,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要知道我可是好一番竞争,才争取到负责这档栏目的机会,林老师现下可是大红人。”这下林暮更不好意思了。刘记者没为难林暮,不再调笑,之后的时间开始探讨正事,包括进山前后的策划流程与拍摄细节,最后为林暮拍了几组照片用作节目宣传预热,便各自回了酒店。与人接触对林暮来说是很消耗能量的事,回到酒店的他稍显疲倦,先去洗了个澡。西城多风,天气干燥,短短一日过去,林暮的嘴唇就有些开裂,不过正好减轻了之前弄出来那些伤口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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