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就要交给官府五百文。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不少杂项,所谓“苛捐杂税”,正是如此。还不如用当下的法子,攒些家底,再依着计划,明年下场赴试,看能否考下一个功名。等有了秀才起步的功名傍身,办许多事便会容易许多。严之默这一趟出门,也花了将近两个时辰。回西窗阁略坐了坐,用了些饭食,就已过了申时,是下午的光景了。因两人言明还想去县城一趟,戚灯晓虽舍不得姚灼,还是没再留客。“去县城确实该早点走,太晚去了,客栈都寻不到好的。”他拉着姚灼的手,又小声说了句什么,姚灼低声应了,却没让严之默与裴澈听见。严之默看在眼里,未曾想只不过走了几个时辰,自家夫郎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过哥儿之间的私房话,他确实也不好多问。之后埋头赶路,到双林县时,天方擦黑,华灯初上。上回来县城,他俩待姚灼好些就匆匆回家养伤了,哪里顾得上看县城的景。这一次来,虽然姚灼还是行动不便,可明日回村前,也能逛上几个时辰。去寻客栈住店之前,两人先到了梁氏医馆。把车停在门口,严之默很快又见到了熟悉的小药童。“童生相公好,可是带令夫郎一道来的?”小药童作了一揖,朝他问好,严之默回了,又背了姚灼下车。就进医馆的几步路,想想便没搬轮椅下来,他将姚灼送进馆内,在椅子上坐好,就见梁大夫从里屋出来。“原是你二人。”梁大夫几乎记得自己医治过的每个伤患,遑论这一对夫夫颇为特别。哥儿伤势极重,其夫君却是个舍得花钱医治的。方才听小药童说,二人是赶着驴车来的,想及上一回连牛车都是借村里人的,可见是有点本事,不怪上一回掏钱那般利索。梁大夫医者仁心,第一反应便是,这哥儿后续的药费应是不愁了。他弯腰检查了一番姚灼的伤势,擦了擦手,对二人说道:“我方才摸了摸骨头,长势是对的,可见过去一个月保养得当,再过一月,夹板就能拆了。”“敢问大夫,多久才能下地走路?”姚灼到底是有些心急。梁大夫瞧他一眼,叮嘱道:“现下正是关键时候,切莫急功近利,反倒让先前的苦都白受了。”他在柜台后站下,提笔写新的药方,不忘指了指严之默道:“你夫君当日几十两都拿得出来,只为一遭医好你的腿伤,若是养得好了,连过去的旧伤都能一并扭转,岂不是美事?算来,无外乎忍到腊月,就差不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当日姚灼的伤可见骨。但既然今日来检查,知晓恢复状况良好,便能放下心了。这次离家,严之默装足了银钱,当下抓了十副药走,反正是赶着驴车来的,再来更多也装得下。等药童去抓药时,梁大夫却意外地与严之默攀谈起来,闲聊的话题,竟是村里的王大夫。严之默忆起,王大夫曾称呼梁大夫为师兄一事,便提了一嘴。没成想,换来梁大夫背过手去的一声冷哼。“他倒还记得我是他师兄!当年好端端的为了个女子,离师门而去,跑到那小村子里当什么乡间草医,昔日所学,尽数浪费!”梁大夫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半天窗外夜色,才不情不愿地问起王大夫的近况。得知王大夫孓然一身,膝下唯剩一个孙儿后,眼底闪过一丝动容。“这老小子,曾有老道给他批命,便说他刑伤有克,怕不是个晚景凄凉的命数。”他摆了摆袖子,垂眸看不清神情,“倒还真让他混成这副德性。”此后又打听了几句石坎村的事,再无他话。晚些时候,药童包好了十副药,临走时,梁大夫递给严之默一样东西。包在帕子里,摸着像是一块玉佩,因是他人私物,严之默未曾打开查看。只听王大夫道:“这是昔日师父赠予他的,后来他离去时,未曾带走,此物一直由师父保管,后来师父离世,又交到了我的手上。现如今,你便替我物归原主吧。他若不要,送给他那孙儿也好,玉是好玉。”严之默闻言,顿觉此物贵重,小心地收了,承诺必定将玉佩毫无无损地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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