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思慎离京后, 京城的阴雨已经连绵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晴了半日,转眼间又暗了下去。天空之中隐约轰鸣的雷声,酝酿着即将降临的大雨。
兰青急急地从屋内跑了出来,招呼着绿荫与她一同将院落中摆着的兰花, 一盆一盆的捧回廊下避雨。
绿荫怀中捧着最后的两盆兰花, 才放在廊下摆好, 一转头便撞上了兰青,她抬手扶住了兰青。
轻嗔了声冒失之后, 她看了眼一旁遮掩着的房门, 轻声问道:“郡主还在小憩?”
兰青抹去额头的汗珠, 抬头看着阴沉的天色,轻叹了口气道:“刚刚才在云榻上惊醒,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我还来不及细问, 郡主便吩咐将院里的兰花都搬回来。”
绿荫看着整整齐齐摆在廊下的兰花,神色复杂的开口道:“这些兰花可是郡马爷的宝贝,郡主定是不想它们给雨淋坏了。”
墨竹撇了撇嘴, 嘀咕道:“这哪是郡马爷的宝贝, 分明是墨竹姑娘的宝贝。”
说完她又疑惑的挠了挠头:“说来也奇怪, 怎么郡马爷一走,墨竹姑娘就不见了。”
绿荫神色微微一变, 显然她似乎知道内情,可她却并不想跟兰青说,只是转移话题问道:“看这时辰, 也该替郡主张罗晚膳了。”
兰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郡主说她不用晚膳,让咱们不必忙活。”
绿荫闻言眉头紧蹙,讶异的问道:“又不用晚膳?”说完,她又急忙补充道:“那可不行,就算郡主没胃口,也得备些清粥送来。”
“行,那我去张罗了,让他们熬些清淡的蛋花粥,你伺候着郡主。”
兰青自门前取了纸伞,叮嘱了绿荫一声就小跑着冲了出去。
见兰青跑远了,绿荫转身敲了敲房门,待听到回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沈顷婠正靠在窗柩旁的云榻上,身上披着狐裘,低垂着眉目翻阅着一本医术典籍,自绿荫进门,也未曾抬头看一眼。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绿荫急忙取来了烛台点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沈顷婠身旁的木案之上。
眼前骤然亮了不少,昏黄色的光芒洒在纸张之上,沈顷婠黛眉微微一蹙,自顾自的合上了典籍,清冷的面容上不见丝毫喜怒神色。
她素手轻抬,勾起一缕垂落的青丝,眸光落在绿荫身上淡淡开口问道:“可有信送来?”
绿荫愣了愣:“今日晌午送来的信,奴婢不是递予郡主看过了吗?”
沈顷婠缓缓坐直身子,狐裘自她身上滑落,她摇了摇头,白皙的面容上神色略显疲倦:“我并不是说他们的书信,而是”
话说一半,她却突然止住了,垂眸自嘲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绿荫定定的看着她,抿了抿唇壮着胆子试探性的问道:“郡主说的书信,是不是指郡马爷的家书?”
沈顷婠未曾回答她,只是神色淡然的缓步走下云榻,行至门边,偏头垂眸看着廊下那些摆放好的兰花,久久没有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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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溪城住下的头一晚林思慎便没睡好,大半夜才睡着,耳边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旗鼓声,和阵阵喊杀声,她一个激灵急忙爬了起来,披上外衣匆匆往外走。
守在门外的亲卫兵见她出门,连忙跟了上去,在院子门口林思慎拉住了一个巡夜的虎贲军将士,开口询问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寮军来犯?”
将士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道:“小将军莫慌,这是寮军在城外鸣鼓喊降,都连续许久了,每日半夜都吵得人不能安生。”
耳畔那咚咚的鸣鼓声,和尖锐的喊杀声刺耳的紧,林思慎蹙眉沉声问道:“连续好几日都是如此?”
将士愤愤道:“何止几日,自从闻将军受伤之后,他们几乎是轮番着来城下骚扰,白日叫阵,晚上喊降。别说咱们守城的将士,就连百姓都难以入眠。”
林思慎闻言思忖了片刻,放那将士走后,她回屋穿好衣物整好衣冠,招呼着跟随的那两位亲卫军:“随我去城墙看看。”
一行人上了城墙,眼中所见,几乎所有守城的将士们都严阵以待,死死盯着城下那群骑着马挥舞着旗帜嘶吼的寮军。
城墙之上灯火通明,林思慎一眼便看到了李校尉正与陆昌站在城墙边不知说些什么,她快步走了过去。
陆昌神色紧凝的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每回一开城门他们就掉头撤退,他们的马匹脚力可比咱们的马强了不少,若追远了恐怕就追到寮军驻扎的大本营了。”
话音才落,林思慎便走到了他们身后,轻咳一声:“李校尉,陆副将。”
陆昌和李校尉同时回头,陆昌见她出现,忍不住苦笑着摇头道:“看来小将军也被他们吵醒了。”
李校尉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死死盯着城下不远处那些肆无忌惮的寮军,沉声道:“扰敌之术,他们这是知道闻将军受伤,灵溪城内将士百姓都疲于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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