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太妃沉默了一会,挥手将寝房中宫女全部退下,包括疑惑不已的瓦儿,室内仅剩他二人。
“冀儿奶奶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奶奶请说。”银冀从未见过珍太妃如此凝重的表情,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眼神透过他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
“冀儿,你是个聪明有才干的孩子,也是个幸运的孩子有件事情奶奶要告诉你”珍太妃的语气陡然激动起来,眼睛逐渐闪动着复杂的神采,银冀腾出一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奶奶别急,有话慢慢说。”其实此刻,他的心也抑制不住加了跳动,从表情里已经预感到不安。
珍太妃轻咳嗽了几声,大大地吸了口气,颤声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勤奋上进,在把持朝政大局上颇有先王之风,但是银族后裔绝不可没落,否则将来九泉之下奶奶无颜去见银族的列祖列宗冀儿,其实我们银族后代除了你,还有一个孩子咳咳”“奶奶,你是说孩儿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兄弟?”银冀一听此话,心弦颤动,想到曾经无意听太傅提及却又不愿意言明的往事,疑惑更甚。
“恩。”珍太妃将眸光定定落在面前温润如玉的英俊面容上,努力平复激动“他是你的孪生兄弟,只因比你晚出生片刻,便注定了他悲哀的人生当时他被裹在大红的襁褓之中,连名字都没有取甚至没来得及让我和你母妃多看两眼,就被人送出宫去”
银冀轻轻哽咽了一下:“为什么?因为那个银暝王朝的传说吗?”
珍太妃点点头:“那不是传说,是教训。冀儿你去找他!”最后四个字说得用力,满载着一位老人最大的心愿“去找他无论是生是死,他终归姓银,是你的兄弟,我们银氏王族的孩子。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跟你长得一样高大,一样俊俏唉,我可怜的孩子。”
眼泪无声地弥漫了她的眼睛,珍太妃拿起帕子擦擦眼,将目光投向窗外,满脸悲色,连嘴唇都不停地颤抖,一直喃喃念着:“去找他。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还平安活着。”
“奶奶,当初弟弟送给了什么人?难道这些年来,父王都没有去打探他的消息吗?”银冀皱起眉头。
他能了解父王将弟弟送出宫的初衷,只是送出宫就能保证避免一切么?不送出宫就势必会兄弟反目,自相残杀么?祖上的先例只是一场意外,并不代表银族的孪生后裔都会生同样的惨剧啊!反倒是这样将王室血脉送出宫去,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岂非祸及更广?父王怎可能将其完全置之不理?
正思忖着,脑中忽然闪过几年前瓦儿曾经跟自己提到的一件事,她在南音寺遇见过一个与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那个少年可就是自己的兄弟?或许他就隐居在南音寺附近?
珍太妃拿起帕子再次擦擦泪水:“你父王和母妃自然舍不得将他送远,可惜天意弄人不到半年,宫外传来噩耗,那孩子竟然莫名失踪直至今日,仍然下落不明,我想你父王临死前一定也对此耿耿于怀。冀儿”
“孩儿在。”
“奶奶年纪大了,没什么其他心愿只希望能看到你娶了瓦儿,月容她们,再去找到你那流落在外的亲弟弟,认祖归宗”
银冀喉头苦涩,涌起一股迫切要去寻找的念头:“奶奶只管养好身子,孩儿一定会找到他的。因为——孩儿相信,他一定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珍太妃止住悲伤,语气转为慎重:“冀儿,奶奶虽不过问朝政之事,但对四诏之间的形势也有所耳闻咳咳,你才继位不久,很多事情还需要学习。浦臣相是位博学之士,对政事独有一翻见解夏将军手握重兵,但忠心耿耿,是位爱国的忠臣,还有郭太傅咳咳,郭太傅虽不参与朝政,但一直甚得你父王信任,朝中还有几位元老,他们会辅佐你咳咳”她每说两句都会抑制不住气喘咳嗽几声,银冀连忙扶她坐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奶奶,您说的孩儿都谨记在心。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生休养,保重身子。”
珍太妃连声咳嗽了好一会,才虚弱地开口:“记住不到合适的时机,不要将你寻找弟弟之事告诉他人这宫中复杂得很哪,所以月容和安然那两丫头”
“奶奶,孩儿心中只有瓦儿。”
“奶奶知道咳咳,怎么能不知道?”瓦儿由自己一手养大,疼爱在心口,只是月容和安然却可以帮助冀儿稳定江山,难道这孩子真不愿意娶么?身为君王若只为一名女子痴心相守,真不知道该喜该悲?
银冀小心地扶珍太妃躺下,修长的浓眉不自觉地并在一起。
目前银暝朝内的气氛还算安宁祥和,父王骤逝之后,浦臣相等元老大臣竭力辅佐,不想让其他三诏尤其是野心勃勃的蒙舍国趁虚而入。自己已随父王打理政务多年,对官员之间的关系多少有几分了解,如何让银氏王朝扬光大?对他而言,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而这几个一直有意无意常伴左右的女子,他暂时不愿多谈。眼下该做的事情还太多,明里他要三年守孝不得册立后妃,暗中他答应奶奶早日寻回可怜的兄弟,这些无疑是推脱“立妃”的最好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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