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明白了?”刘安自知失言,他心中已知这是回光返照,但不敢明言:“没,没什么。”独孤后再次躺在龙凤床上,又已气力不加,勉强支撑,但她挂念着崔长仁:“我那表弟他身犯何罪?”“说来太不值得,他为索取独孤陀的传家宝三星像,竟杀其一家三口,实在是太残忍了!”“怎么!独孤陀竟遭此不幸。崔长仁他,岂不是犯了死罪。”“如按大隋律法,理当问斩。”文帝顿了下,“不过,他乃爱卿至亲,朕怎忍处死,看在爱卿面上,流放辽东吧。”“万岁此言不妥。”独孤后很是平静,“姑表至亲,臣妾与崔长仁堪称连心,然国法无私,倘从轻发落,岂不坏了国家法度,又何以服众。故而臣妾恳请万岁按律而断。”“爱卿病中,朕怎忍再伤你的心?”“不,该斩就斩,这方是对臣妾的疼爱。”独孤后摇动文帝的手,“万岁,不可因妾妃而枉法循私。”文帝万分感动:“爱卿如此深明大义,朕焉能不允。”“如此,臣妾便死亦安然。”独孤后又叮嘱,“独孤陀遭此惨祸,他乃臣妾同父异母兄弟,还望万岁多加关照。”“爱卿尚且不知,独孤陀犯有弥天大罪。”独孤后惊愕:“他,不是受害者么?”“你哪里知晓,他对你怀恨在心,竟设坛咒厌你,致使爱妃病入沉疴,实属罪大恶极。”“他敢如此丧心病狂!”“朕定将他与崔长仁一同问斩。”“杀?”“断不能饶,朕定要为爱卿出气。”“万岁,”独孤后又思忖片刻,“可否从轻发落?”“你这是何意?”“臣妾想,独孤陀只是一念之差,一气之下,方有此蠢举,况且臣妾并未因他咒厌而亡。”此时此刻,文帝对独孤后不禁顿生敬慕。濒死之人,仍能处处为国着想,对崔长仁大义灭亲,对独孤陀法外施恩,这岂是寻常女人所能做到的。回想起一生征战,独孤后倍受艰辛,协助自己创下大隋基业,敬慕中又觉伤怀,无限深情紧执其手:“爱卿所言,朕无不应允。”“万岁,当真?”文帝猛然醒悟过来,自知失言,急予更正:“当然也有难以应允之事。”独孤后无力地一笑:“只怕太子废立之事就属此例。”文帝一时不好回答。杨谅不由急如燃眉,抢言提醒:“母后答应过儿臣,如今父皇当面,理应说定,否则,只恐再无机会了。”“母后,儿臣叩见。”杨广刚刚赶到,喘息未定。“阿摩,你来了。”独孤后呼其乳名。对于独孤后不称太子,杨广有些发毛,急切地表白:“儿臣获悉母后不豫,当即飞骑入宫,不敢有片刻迟延。”“你还有此孝心?”“母后待儿臣天高地厚,儿臣对母后耿耿忠心。”杨广决心堵住独孤后的嘴,“若非母后、父皇垂青,儿臣焉能正位太子?”“你还记着这个情?”“儿臣铭刻肺腑,永志不忘。”“咳!”独孤后长叹一口气。“母后为何嗟叹?儿臣愿为分忧。”杨广赶紧讨好。岂料独孤后说:“我即将辞别人世,回想平生所做之事,只有一件悔之莫及,这便是错立阿摩你为太子。”杨广犹如冷水浇头:“母后,何必说此气话。”杨谅感到大有希望:“母后,眼下改变还来得及。”“万岁,你说呢?”独孤后直视文帝。文帝不好回复,只能岔开话头:“朕在思考如何再为爱卿寻访良医。”“万岁,何必以谎言搪塞。”独孤后仍是那么睿智,“臣妾不会再让万岁为难,这太子废立之事,不想再提了。”杨广悬着的心放下,杨谅大失所望。文帝有些意外:“爱卿想通了?”“也算是吧。”独孤后缓缓道来,“我已不久于人世,身后事管不了那么许多,又何苦令万岁作难。”“爱卿对朕如此体谅,真是难得。”杨广叩一个响头:“多谢母后宽容。”独孤后微微一笑:“无所谓宽容,你身为太子,但愿在我去世之后,你能勤文熟武,远色轻财,善待兄弟,你父皇百年之后,你做一贤德圣明之君,使我大隋基业代代相传。”“母后谆谆教诲,儿臣谨记在心。”杨广又是一个响头。“母后!”杨谅跪行几步,拉住独孤后之手,“你就对儿臣撒手不管了?”“谅儿,继立太子之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独孤后话语含有检讨之意,“说起来我大不该挑起太子废立之举,致使见地伐阶下为囚,造成你兄弟间失和,我又是何苦呢?”“母后,国事理当交与有道者,您不能反悔呀!”“我悔的是撒下了不和种子,担心的是你们兄弟之间互不信任。阿摩、谅儿,你二人若还把我当成母后,可愿听我一言?”杨广、杨谅同时叩首:“请母后赐教。”“你二人在我面前盟誓,在我去后,要互助互敬,亲密无间,不相猜忌,永世和好。”杨广抢先表态:“儿臣若违母训,当身缢白绫之下。”杨谅心中不喜,勉强应承:“儿臣如若不遵母后训导,愿丧命于乱刀。”文帝有些迷信:“你兄弟只各安其位便了,何出此重誓。”独孤后此刻已言语无力:“但愿你弟兄二人心口如一。”文帝扶独孤后躺好:“爱卿身体甚为虚弱,多加休息才是,莫再为国事忧心了。”“不,我还要见见废太子勇和蜀王秀,还要叮嘱他二人一番。”文帝苦劝:“爱卿实在不宜过于操劳。”“我对他们弟兄实实难以放心,若不说好,怎能瞑目。”“好吧,朕就宣他二人进宫。”文帝说时,独孤后因过度疲劳已昏然入睡,便与众人悄悄退出。到了外殿,杨谅立时对杨广换成敌视面孔,气哼哼地不理睬。杨广远比杨谅聪明,在文帝面前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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