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毙了!”张发魁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眼冒金星地叫道。杨森不停地吼叫着怒骂。当张发魁听到拉枪栓的声音之际,却大喝一声:“且慢。”那些正要下手的随从们立刻停止了行动。“这小子忠义,放了他。”张发魁捂着被打肿的脸说,也许他的酒彻底醒了。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张发魁转身走了。他没走出几步,折了回来,走到目瞪口呆的杨森面前,说:“敢死连连长的缺,你去顶了吧!”说完就扬长而去。杨森有些不知所措。杨森不知是悲还是喜,当然还是喜从悲来,喜的是就这样当上了敢死连的连长,悲的是他可怜的母亲死时没有儿子送终。杨森当了连长,走马上任时,把那挨鞭子的同乡李贵也带去了,还带上了我和老兵油子宋其贵。杨森让李贵和宋其贵当了排长,而把我安排在宋其贵的手下,什么职务也没给我,只是有吃有喝时,他会把我叫上。杨森交上了桃花运。这天队伍来到了古龙镇,便在古龙镇驻扎下了。队伍刚驻下,士兵们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一个个都背着枪挎着刀,到镇上酒肆窑子去找乐子。杨森却闷得慌,他不是那种吃喝嫖赌的男人,队伍每到一个地方,他都闷得慌。他坐在桌前一个人独自喝茶。他总寻思着开到前线去和小日本鬼子干仗,没仗打的日子令他度日如年,其实那时,我们越来越接近战争了。我和杨森在这一点上是有共同点的,我希望能有仗打,无论和谁打,我都渴望着。这时李贵走了进来。“连长,今天我请客,走,喝酒去。”李贵显得特别兴奋,其实他也是看到杨森抑闷,想请他出去开开心。“喝个逑!你哪来的钱。”杨森没好气地说。“你看。”李贵从兜里掏出个钱袋,抖了抖,钱袋里的银元哗哗作响。
“留着给你老婆孩子花吧!”杨森懒洋洋地说。“大哥,我从来就服你,跟着你一定不会吃亏的。老婆孩子家里有人照料,今天就赏小弟一个脸,出去喝两杯吧!”李贵差点儿就要跪下了。杨森见李贵真挚,就答应了。杨森想了想,对李贵说:“把麻子叫上吧!”杨森挎着盒子炮,大摇大摆地带着李贵和我,出了营房的门,站岗的马上扑的一个立正,杨森挺着胸朝街上走去。杨森带着我们在小镇的街上行走,路人都躲着我们,挎盒子枪的长官在这样的小镇上,在那些穷人的眼里都是凶神恶煞的,杨森那张脸本来就长得凶,更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我们三人中,数李贵长得清秀,我的满脸麻子看上去也十分鬼怪,路人怎么能不躲着我们。街旁围满了一圈士兵,那些士兵吵吵闹闹的,好像在争着什么。“过去瞅瞅!”杨森说。我们便走了过去。“老子出五块大洋!≈ap;一个流里流气的塌鼻子士兵大声地叫着。“俺出六块块大洋!”另一个肥胖的士兵喊。“六块大洋够我们家生活一了。”一个清秀的士兵说。“六块大洋能买多少稻谷呀,我们累死累活也弄不到六块大洋,真大方,不知道你这钱是哪里搜刮来的。”又一个士兵说。“这女子长得水灵,值,六十块大洋也值!”另一个士兵流着口水说。“让开,让开!”李贵大声地叫道。那些吵吵嚷嚷的士兵,看到是敢死连的杨森连长来了,赶快让开,但他们都不走,还站在那儿看热闹。杨森走上前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蹲在地上,头上插着一根草标,面前放了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字。那女子有着一张姣妍的脸庞,明眸秀美,却挂着一股悲愁与哀怨。杨森不认识字问:“她干什么?”李贵好歹读过两年私塾,认这几个字还可以的。李贵说:“这女崽是个卖唱的,她刚死了爹,要将自己卖了葬她的瞎子老爹。”杨森的眉毛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和那女子对视了一下,眼神顿时慌乱起来。“可怜的人!”我心里哀伤地说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了雷公湾的冯三同父女,他们现在怎么样?如果冯三同死了,没钱安葬,秋兰会不会也卖身葬父?我浑身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想了。“李贵,你身上有多少大洋。”杨森问。“七块。”李贵说。“她要多少钱?”杨森又问。李贵赶快回答:“三块大洋。”“你们这些浑帐东西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都给老子滚!老子要了这女子。”杨森冲着那群围观的士兵大声地吼叫。士兵们看杨森凶巴巴的火气大,手又按着盒子枪,都不敢吭气,一个个溜掉了。剩下杨森、李贵和我,以及那个女子。有两个士兵远远地看着我们,被杨森发现了,杨森又朝他们怒吼道:“你们他妈的还不快滚!”那两个士兵见势不好赶快跑了。“你叫什么名字?”杨森轻声问。女子迷茫地看着杨森。“长官问你名字呢,说。”李贵说。女子哀伤地说:“我叫桃红。”“桃红——”杨森轻轻地重复了一声,眉毛又抖了抖,我看得出来,三十多岁了还未娶过老婆的杨森被女子打动了。“李贵,今天咱们不喝酒了,把钱全给她吧,让她把父亲葬了。”杨森对李贵说完这话后,抹了一下眼睛,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我们:“你们帮助她去料理一下吧,一个女人家不好办事。”杨森转身扬长而去。李贵疑惑地看着杨森,十分不解。女子朝杨森的背影长跪而下:“恩人——”那个夜晚,李贵竟把桃红领了回来。杨森便和桃红结成夫妻,找了一间空房住在一起。杨森初为人夫,那几天里红光满面,沉溺在和桃红的恩爱之中,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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