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语气一顿,仔细看看潘右臣的反应,又道:“听说潘大人已年过二十有六,还不曾娶妻,就连圣上也念叨好几次。自古男女婚配关乎国家根本,俗话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于情于理,潘大人自然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是不是?”潘右臣迟疑半天,才低声道:“是。”“或许潘大人饱读诗书,眼光高,才耽搁了婚期也是有的。”佳音笑道:“潘大人别怪我出言莽撞,佳音之前出入市井,不习惯和人绕弯子说虚话。不妨和潘大人直说罢, 我已在圣上面前立下军令状,要为你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呢,想那满朝文武只有你至今单身一人,我既然管着婚介司,少不得要成全几对佳偶,省的别人说我得个虚名不管事呢。”潘右臣身体一僵,苦笑推诿:“谢大小姐关心,不过下官目前尚无成亲的意思,辜负大小姐一片好心,惭愧惭愧。”“潘大人,令兄已过世多年,你再无兄弟姐妹,令尊令堂一定盼着你早日成亲,家中也热闹些,且人都说你是个孝子,为何却在这件事上固执,伤了两位老人的心呢?便是令兄在天有灵,亦会对你所作所为失望的。”佳音不管潘右臣的反应,继续道:“我始终相信一个道理,人生在世,不止要对得起别人,更要对得起自己。还有一句话,缘分天注定,躲是躲不开的,一个人在世上生存,未免太孤独了,上天造男人的时候,在身上取一根肋骨,便是他今生所爱,大人摸摸自己的胸口,可觉得那里空荡荡的?”见潘右臣下意识抬手摸在胸口处,佳音微微一笑:“所以,这世上,定有一个女子是你终身伴侣,大人,你可以虚度年华忍受孤苦,却不知道,你的逃避恰恰伤害了别人,你等得起,人家也等得起么?女子最好的年华不过短短几年,你就忍心?”潘右臣似有所动,张张嘴,又闭上。“大人想过没有,所谓世俗看法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无形桎楛,打破它其实是一念之间,人应该为自己而活着,有些事你不试,怎知道就不行呢?”潘右臣神色复杂:“可是……”“令兄亦愿意看到他的亲人幸福,死者已矣,来者可追,潘大人,你仔细想想罢。”佳音说完,站起身:“今个来,原本是要做媒的,既然大人还在犹豫,就算了,什么时候大人想通了都可以来找我,佳音先告辞了。”佳音穿上披风,走到客厅门口,又回头对身后犹自茫然的潘右臣道:“大人,千万别做后悔的事,要知道,人生短暂,没有回头路可走。”潘右臣木怔怔地止住脚步,泥雕一般站在客厅中间,竟忘记亲自送佳音出府。佳音心有顾忌,不好去张宅,只得将秀秀叫回来一起盘点各地分店的账目。这日,大伙都聚在佳音房里说话,香草柳儿在火盆子里埋了几个芋头,不一会,满屋的醇香,秀秀赶紧拿火钳子夹出来,笑道:“阿音,还记得么,从前咱们在王婆偷偷烤芋头,被她发现好一顿骂。”佳音懒洋洋地半靠在榻上,从秀秀手里接过烤好的芋头,烫的双手颠来倒去嘴里直吸溜,一面笑:“可不怎地,那时候日子苦,能吃上芋头都不错了,我挣的第一份钱便带你去吃包子,你还说我败家呢,也不知现在王婆和王富贵如何了。”“他们还能如何,吵吵闹闹老样子呗,对了,前个我在路上见着张妈妈,听她说王富贵到底买了一个丫头收进房里,被王婆足足骂了三天,鸡飞狗跳的,那才叫一个热闹。”佳音奇道:“王富贵竟有那胆子,怎么张妈妈来的时候没和我说?”
“一点小事而已,哪里值得张妈妈当正经事和你说。对了,阿音,今年过年,不知圣上可传旨叫你进宫?”“还没有,听说宫里过年礼仪十分繁复,祭祖祭庙一堆规矩,估计不会教我进宫的,再者,我们大婚之前本不能见面,先前我进宫几次,已经是逾矩了。”香草就笑:“小姐几天不进宫,圣上就派春月秋水再三再四地来催,还讲什么规矩啊,奴婢就奇怪,先前圣上在咱们这里一本正经的,怎么现在婚期定了反倒沉不住气。”佳音碎道:“他现在就不正经么?”话说完,自己先红了脸,一时讪讪的无语。秀秀忙笑着接话:“既然如此,除夕之夜都去张宅罢,大伙凑在一起也热闹些,省的我在那边惦记你们。”佳音犹豫:“这不好罢……”“阿音,你不是叫张先生哥哥么,便是一家人,过年一家人就该一起团聚,谁能说什么。”见秀秀心平气和,显见心结已经解开,佳音不禁动心:“是张书林叫你来劝我的?”“是,他说过完年就要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你也快大婚了,他从老宅子里拿回几样东西要给你做嫁妆呢,想让你先过过目,看看是否中意。”“秀秀,张书林他……你和他……”佳音斟酌欲问,又怕戳到秀秀的伤心处,不禁犹豫。秀秀却毫不在意,淡淡笑道:“能给他做个端茶送水的丫鬟,我便心满意足了,别的,我不敢奢求。”佳音暗暗叹气,这厢香草和柳儿几个也劝她:“小姐,去罢,大过年的,秀秀姑娘在张宅,您在这边,两不照面怪冷清的。”“也好,到时候大伙一起守岁,香草,你叫老莫采办些吃食送过去,张宅那些家仆操心不到这些,省的累着秀秀。”香草高兴地答应,几个人又说起其他的。秀秀问:“阿音,听张先生说,永泰公主病重了,你有没有去看望她?”佳音抿唇一笑:“去了,她的确病得重,太医院的御医们会诊几次,都没法子了,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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