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先是得知初兰许由仁之死,然后秀秀被卖,她惨遭酷刑有冤无处诉,世事可谓沧桑巨变,佳音越想越觉的无法接受如此惨痛的结局,不由悲从中来,哀哀地哭泣出声。十根手指象是被刀子不停地切割,痛不可挡,佳音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也不必忍受这刮骨割肉般的痛苦。良久,她气喘吁吁地挪靠在一根根木桩子分割成的门口,努力睁大眼睛观察四周,妄想转移手指上的痛苦。也不知是从那里钻来的风,顺悠长的牢狱甬道席地而起,寒凉刺骨。一个牢房连着一个牢房,里面关着死气沉沉面目狰狞的犯人,她们或趴在地上,或缩在墙角,呻吟怒骂,呜呜哭泣,那声音钻进耳朵里是来自炼狱底层的哀鸣,摧垮人的意志力。佳音欲抬手捂住耳朵,却牵动伤口,更疼得全身僵硬冷汗直冒,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将今天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但是,就算佳音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出黄敏中告她的原由。原来,许由仁是礼部尚书许大人的独生子,许家家大业大,只许由仁这一根独苗,父母双亲在手心里护大,用玉粒珍珠堆砌出来的金人儿,可想而知对他的期望有多高。一般士族官宦人家,大多与同为朝官同僚联姻,一来,是昭月朝百年来的律法,二来,在朝为官,都讲究个派别,联姻几乎是拉拢同僚扩大家族势力的最佳手段,有个亲家协助,大家一荣具荣,这种惯例原本无可非议。但许由仁却非要娶平民出生的闵初兰,并请父亲将闵初兰的名字从入选宫女的名册上消除,他的请求对许尚书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想那许尚书出身钟鼎士族之家,祖辈几代书香门第,门阀观念已深入骨髓之中,难以扭转,更可况他职责所在,是昭月朝道德礼仪的维护者,岂容儿子闹出这等事让满朝文武百官看他笑话?于是,许尚书将儿子关起来,严令众家仆看管,不许他出门半步。这厢,又迁怒于闵家,认为若不是闵初兰勾引,儿子断断不可能作此有辱家门的事。闵老爷这才得知女儿初兰做下闺门中最忌讳的淫荡之事,一时间又气又怒慌了手脚,到底,许家是闵家得罪不起的。况且事情败露出来,被入选的宫女竟先自怀孕,便是欺君,闵家全家上下难逃牵连,那是灭门之罪!商人最看重的无非是“利益”二字,闵老爷一咬牙,将女儿拱手送出,以求避祸。但谁都没想到初兰性子刚烈至此,用一根白绫上吊自尽。许尚书自以为不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儿子要说娶她也不过是少年人一时间犯糊涂,闵初兰死了反而一了百了,并不当回事,遂将许由仁教训一番,命他从此收起顽性,不得再继续胡闹。许由仁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悲伤来,许尚书只当是无事,谁料想,那糊涂儿子更做下难以挽回的糊涂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悲苦怨怒可想而知,许尚书当即将闵初兰全家上下恨到骨头里,誓要用闵家几十年的基业家当为儿子陪葬。
闵老爷慌无主张,他没想到女儿一条命更惹的祸从天降,真要是许尚书认真计较,恐怕闵家就此是完了。事到临头,闵老爷也是病急乱投药,一方面花银子上下打点求人和许尚书说情,另一方面,他将罪责都推诿在佳音身上,说是她媒人巧嘴害了两条性命,闵家也是受害者。许由仁和闵初兰双双身亡,许尚书一心想找个人为儿子抵命出口恶气,闵家出卖佳音正中许尚书的命门,佳音便这样做了替罪羊,也是她命中该有的劫数。而顺天府李大人这边,事关礼部尚书的家事,自然不敢马虎,再有闵家出上下银子打点,多少也要给留点情面,两家联手状告佳音,她自然就是众矢之的,喊冤无门。更兼,顺天府尹李大人也有一番心思在里头,便是为着自家女儿李香卉。也是机缘巧合,李香卉见过陈鞘几次,多说了几句话,被众夫人看见了,都说他二人金童玉女,玩笑说要在中间做媒,当时陈鞘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介意。可他的不介意却恰恰给了李香卉一家人莫须有的希望。李香卉实喜陈鞘风liu倜傥,俊美无俦,就此埋下女儿家的心思。李大人和夫人亦十分愿意高攀这门亲事,巴望能借此女儿的亲事升官晋职,光耀门楣。但经过上次采花案子,任谁都看出陈鞘对佳音的照应不止是因为公事的缘故,想那陈鞘平日里从不见对那家闺秀另眼看待,偏偏对佳音陪着百般小心,千般顺从,李大人就怕事情要坏在佳音身上,心底极其懊恼。这次,佳音因闵家的案子落在李大人手上,他少不得要公报私仇,在最短的时间内除了眼中钉肉中刺,给女儿李香卉开通一条宽敞大道出来,到时候,就算陈鞘知道佳音入狱的事,可人已经畏罪自杀了,死无对证,任是陈鞘权大势大也无可奈何罢?三方联合要致佳音于死地,审案的过程便无公道可言,佳音小小的媒人如何能通晓其中黑幕?她一味地苦思冥想,渐渐忘记手指伤痛,靠在墙角睡着了。翌日一早,天刚亮,佳音别一盆凉水兜头浇醒,仍自迷惑,抬头问看管女牢的婆子:“什么时候吃早饭?”“吃饭?!”婆子嗤地一声冷笑:“在这里你还想吃饭,不饿死你,都没天理了!”佳音一愣,兀自不明白因何一个牢狱中的监管婆子都如此恨她,就听那婆子道:“你平日里开婚介所挣着白花花的银子,出尽风头,怕是没想到有今天的下场罢?咱们没少吃你的亏,如今载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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