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着漕运便利,各地的盐商都跑来江浙淮的盐场提盐,导致此处的盐不敷支取,而旁的地却又存盐壅滞。朝廷一直鼓励盐商去福建、辽东提盐,以缓解江浙的盐缺。你舅舅是领头往外跑的盐商,为此得了不少讚誉。”
一切都如此合情合理,竟寻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容舒隻觉疑云重重,捏着油纸袋的指不由泛了白。
顾长晋半垂的眸子在她削葱似的指定了定,须臾,他掀眸看着她道:“目前的线索的确查不出什么,但你放心,我会继续查。”
容舒也知晓这事急不得。
眼下至少还有两年时间,便是沈家、容家当真逃不过这一劫,她也给自己和阿娘留了退路。
想到顾长晋在百忙之中还要替她查沈治,容舒一时既感激又愧疚。若沈治与廖绕有勾结,他查沈治倒也是顺手而为,可若是没有,那就成了耽误功夫的事儿了。
“大人还有廖绕与潘贡士的案子要查,既然沈家与廖绕之事无关,大人便不必再查了。”
容舒当真不想他分神,如今廖绕的事还有海寇偷袭扬州的事更加重要。
想了想便道:“海寇一入秋便要登岸烧杀抢掠,扬州富庶,自来是那些海贼的目标。此事还望大人同守备都司的将军们做好准备,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是她第二回 同他强调入了秋便要防备海寇袭击的事了。
顾长晋微一顿,直直望入她的眼,那双盛着月色的清澈的眸子藏不住半点儿心思,有着明晃晃的担忧。
他轻轻颔首,声嗓似安抚又似保证:“我已见过梁将军,中元节一过,守备都司的将领们会提前进入戒严状态。扬州,我们会守住。”
提到“中元节”,顾长晋心神一动,忽然想起这姑娘的生辰便是在中元节。
“容舒,”他唤着她的名儿,低沉的声音在燥热的夏夜里似泉水般缓缓流淌,“今岁的生辰,你要如何过?”
“容舒,今岁的生辰,你要如何过?”
夏虫啾啾。
顾长晋这话一落,院子里便静了静,连树上的虫鸣都仿佛消停了些。
落烟面色微变,惯来没甚表情的横平也惊诧了一瞬。
二人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容舒更是有些纳罕,叫顾长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大人知晓我的生辰?”
“嗯,七月十五。”
二人议亲本就要对庚帖,隻那时顾长晋尚且不知两家正在议亲,自是不知晓她的生辰是何年何月何日。
还是后来调查她的事时方知晓的。
这姑娘出生在嘉佑二年的中元节,正是因着她出生在这样一个称不上吉祥的日子,方才会招了容老夫人的厌恶。
顾长晋不信鬼神,也不信那些说她生来不祥的传闻。
隻他们成亲的时间太短,说的话也太少,他甚至不知晓她从前会不会过生辰,又是如何过的。
在侯府之时,有她娘在,大抵是年年都会给她过生辰。那在扬州呢,沈治日日忙得不见人影,可有人给她过生辰?
他想知道她是如何过生辰的。
若是可以,也想亲自给她过生辰。
诚然,眼下这情形的确不是个能安安心心畅畅快快庆祝生辰的好时机。
可是不能大办,至少能一同吃碗长寿面。
就像从前在山里,父亲给阿娘庆生一样。
一碗面,三两小菜,几杯酒,便好。
他想像父亲给阿娘庆生一样地给她过生辰。
这感觉来得格外强烈,以致于他问出那句话后,安分了许久的心竟怦怦直跳。
容舒看了他一眼,颔首道:“过的。在上京阿娘会给我过,在扬州,郭姨、拾义叔还有舅舅都不会忘了我的生辰。今儿郭姨还说给我安排了画舫,说要在小秦淮河给我庆生。按惯例,舅舅若是在家,夜里也会给我庆祝一番。”
她说着便顿了顿,迟疑道:“中元节那日,大人可是有甚吩咐?”
除了想到中元节那日他有事要劳烦她,容舒是当真想不到他贸然问起她生辰的缘由。
概因他本就不是会主动给人庆生的人。
虽然前世,他也曾给她过过一次生辰。
那是成亲第二年的事了,他提前从都察院回来。
知晓她过生辰,便十分冷淡地差常吉到外头买了两碗长寿面回来。
虽然只是一碗长寿面,可容舒还是很开心的。
容舒过生从来只看重是和谁过,丝毫不在乎怎样过,便是两人分食一碗长寿面,也是极好的。
当然,若是那碗长寿面能好吃些便最好了。
她打小就是个馋嘴的,梧桐巷有不少小食肆卖的面都很美味。
那家卖梅花汤饼的铺子便有卖长寿面。
知晓是常吉出去买,容舒还觉得十分放心。
概因常吉也是个好吃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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