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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1 / 2)

凤娘子,潘学谅。

顾长晋霍地睁开眼。

水浪声汩汩缠绕在耳际,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海水的咸腥味儿。

天很热。

没有雪,没有猫儿冰雕。

昏迷前的记忆如水般涌入,石子山被人埋了炸药,他替常吉挡了一块巨石,之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他这是已经在去往扬州的船隻上了?

顾长晋微微侧头,入目是四面密密实实的屏风,疼痛令他此时的意识格外清醒。

不多时,便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屏风外传来。

顾长晋盯着屏风,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匕。

然看清来人后,他瞳孔微缩,心重重跳了下。

“顾大人醒了?”容舒将张妈妈送进来的药放在几案上,慢声细语地解释道:“常吉把你送来我这,想借着沈家的船将大人送到扬州去。”

见到容舒的那一刹那,顾长晋便已经想通了个中的前因后果。

“常吉与横平改走陆路了?”

容舒颔首,“常吉说如此方能将那些人引走。大人放心,常吉与横平武功高强,定能平安到扬州。你昏睡了十数日,还有约莫半月船便能到扬州了。大人可要我扶你坐起?”

她指了指小几上的药碗,“大夫说你这伤,一日三剂药,断不能少。”

也不知为何,顾长晋忽地便想起方才那个梦。

不喝药,她会难过。

遂强撑着坐起,这一番举动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得他额间渗出了冷汗。

他二话不说便接过药,一口饮尽。

这药苦中带了点辛辣,方才醒来时,他唇舌间便是这样一股子苦辣的味道。

他昏迷时,是她喂的药。

蓦地又想起了梦中他对自己说的——

“以后你喂的药,我都会喝。”

思绪一时繁复起来。

那个梦,或者说那些与她相关的梦,不像是梦。

不是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了。

三年前的宫宴,他曾见过安世子一面。

那时的安世子只有八岁,可梦里的安世子已经十一岁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怎可能会在梦里将他三年后的模样都梦得那般清楚?

还有他给她雕的冰猫儿,那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给他一个石片和冰块,他立时便能雕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猫儿来。

甚至于常吉说的那个“凤娘子”,也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便会将她同潘学谅联系在一起。

可他从不曾听说过这个“凤娘子”,不管是潘学谅还是老尚书都不曾提过这人。

若这世间当真有一个“凤娘子”,那是不是,他做的梦也不仅仅梦?

“容姑娘曾在扬州住过九年,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唤‘凤娘子’的人?”

容舒对这名字没有印象,但还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曾。”

她看着顾长晋,“这人可是与大人要查的案子有关?”

顾长晋“唔”了声:“若真有这样一个人,她与潘学谅的案子应当有关。”

容舒想了想便道:“我离开扬州好些年了,等回到扬州府,我便替大人问问,兴许我在扬州的故人会听说过这人。”

总归去了扬州她也要打听沈家和舅舅的事,多打听一个“凤娘子”也不费什么功夫。若是能对潘学谅这案子有所帮助,此趟的扬州之行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张妈妈让人熬了粥,我现下就让人送进来,顾大人用完膳便好生休息,尽早把伤养好罢。您到了扬州府,少不得又要忙得昏天黑地的。”

顾长晋的确是觉得饥肠辘辘了。

可他舍不得她走,还想再多听她说话,隻容舒说完那话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客舱。

张妈妈很快便将熬好的粥送了进来。

顾长晋用完膳,吃下的汤药渐渐起了效,阖目睡去的刹那,他昏昏沉沉地想:他还会做梦吗?方才那梦……可会继续?

给她雕的那猫儿……她可喜欢?

冬日里的梦并未延续,而是旁的细碎割裂且混乱的场景。

那是个阴沉的天。

椎云忽然推开屋子,急匆匆道:“主子,常吉与横平已经三日不曾来信了!”

顾长晋有些不解,为何要横平、常吉三日便来一信?

他们不来信,他又为何会如此慌张?

未及细想,场景一变,又回到了秋山别院,淅沥沥的雨泼了他一身。

他知道他在找人。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常吉不在,横平也不在。

所以,他在找谁呢?

“顾大人。”

红灯笼在廊下被风吹得直打转,顾长晋定定望着正屋那扇木门,心怦怦直跳。

他要找的人在里头。

“顾大人,快醒来。”

不能醒来,顾长晋,快推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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