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谅的夫人,朱氏明氏都听说过她在给文素素管作坊,心里虽不以为然,到底不敢惹皇城司,都认真听着了。许梨花肃然道:“伍老夫人说,以前她无论掌家,还是侍奉公婆夫君,抚养儿女,也都在做事。可这些与在作坊做管事,完全不一样。这是她在做自己的事,不是为谁,就是为了她自己。与秦皇城使在朝廷当差一样,都是在做事。我与伍老夫人有一样的想法,夫君在皇城司当差,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不靠着他。”朱氏想说什么,见明氏垂眸不语,也便没有做声。许梨花笑道:“当然,我们都比不上徐侍郎,她擅长财赋,能官至户部侍郎。徐侍郎,也是赶上了好时机。”这句话朱氏明氏倒深以为然,徐八娘就是凑了巧。不过她在江南道兴风作浪,不知以后可有好下场。许梨花话锋一转,“在铺子里做事,发不了大财。除了薪俸,一年四季的衣衫,过年过节的补贴,若做得好,薪俸逐年增长,提拔的机会都不缺。铺子里做事也放心,敢出言不逊骚扰的,都被送到了官府。铺子里也有成亲嫁人的妇人,与男人一样,成家也能做一番事。我差不多就说这些了,至于如何选择,两位夫人自己拿主意。”明氏抿了抿唇,赔笑道:“这般大的事,蕙娘都没同我与她阿爹打声招呼,自己将我骗了来,让许大掌柜见笑了。蕙娘已经在说亲,朱氏乃是清贵读书之家,她出来做事,她祖父第一个不会同意。给许大掌柜带来了麻烦,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领蕙娘回去。”朱蕙娘脸色一下白了,郑明茵见朱氏要跟着拒绝,她拿出架势,急促地道:“阿娘,要是你敢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朱氏起到一半的身子,又跌坐了回去,她深知郑明茵的性情,冲动不管不顾,她真做得出来一死了之!“哎哟,真是冤家!”朱氏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明氏也不管朱氏了,阴沉着脸对朱蕙娘道:“跟阿娘回去,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要是你祖父阿爹得知,你就真没了命!”许梨花深深皱起了眉,文素素与她说过,可能遇到各种反对,几百上千年来的世俗规矩,并非一时片刻能扭转。出身官绅之家的妇人娘子,看不上那几个薪俸。允许她们出来做事的,大多都是依附文素素的朝臣官员。当然,文素素并不强求,掌柜账房等差使,还是留给出身普通百姓之家的妇人娘子。朱蕙娘面若死灰,朝着许梨花曲膝见礼,一声不吭跟在明氏身后离开了。郑明茵急得快跳脚,喊道:“表姐,你别走啊,表姐”朱蕙娘停下脚步,朝她凄然一笑,嘴唇蠕动了下,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低头离去。许梨花对脸色变幻不停的朱氏道:“夫人,小娘子的契书,你可要再仔细看看?待小娘子签好之后,夫人随我进宫,太后娘娘要见见小娘子与夫人。”郑明茵顾不上朱蕙娘了,一个箭步扑到朱氏面前:“阿娘,我签了,你跟着我进宫去见娘娘,见娘娘!阿爹都难以见到娘娘,那可是当政的太后娘娘,跟天子一样的太后娘娘!”朱氏吓得脸都青了,伸手去捂郑明茵的嘴:“你胡罄什么!”她再看向许梨花,慌乱地解释:“她不懂事,口无遮拦,太后娘娘就是太后娘娘,什么天子不天子!”许梨花神色不变道无妨,朱氏松了口气,生怕郑明茵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能强忍住,眼睁睁看着郑明茵大笔一挥,在契书上签字画押。郑明茵拿了自己的那份契书,对着光看了又看,笑得嘴都裂到了耳根后,她再扑上去,紧紧搂着朱氏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阿娘真好,我再也不怪阿娘了。阿娘给我多少嫁妆,我就要多少嫁妆。嘿嘿,要是能多给一些,阿娘就更更好了。阿娘,丑话说到前面啊,我可不嫁给那个邱三,呵呵,他这个排行就巧妙得很,注定了他会被关进大牢三次。不对,我看他啊,还会再次进去,再也出不来,关到老死,省得出来危害世人!”朱氏扶额,对郑明茵已经无力斥责,许梨花不以为意,就破罐子破摔随了她去。许梨花安排了马车,几人一道进宫去见文素素。到了马车边,郑明茵让朱氏先上去,她在许梨花身边转悠,烦恼无比道:“许大掌柜,表姐被表舅母劝了回去,肯定出不来了。表姐不想嫁人,可是表舅打着心思要她嫁进高门,要不进宫当妃子,要不嫁给璟郡王。表姐现在该多难受啊,我只要想起就难过。都是表姐在给我出主意,轮到表姐了,我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许大掌柜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帮帮表姐?”许梨花想了下,歉意地道:“我也没甚办法,别人的亲事,外人也无从插手。不过你别急,先去见了娘娘再说,再慢慢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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