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每天送多少豆苗菠菱菜等冬日难见的菜蔬,文素素都一清二楚。她并不计较, 道:“你再去领,就说殿下到望湖院用饭。不给的话也算了,明日望湖院的厨房去外面采买,账送到前院去。”陈厨娘照着吩咐去了大厨房,文素素更衣出来,绣儿与乳母抱着四姐儿来了。乳母是锯嘴葫芦,见礼后就垂头一言不发,绣儿看上去虽紧张,到口齿清楚说了四姐儿一天的吃喝拉撒:“四姐儿乖巧,只在尿布湿了,饿了时哭几声。”四姐儿在悠车里跟乌龟一样翻滚,蹬着腿很是欢快。文素素见她自得其乐的可爱模样,伸出手让她抓着玩耍,道:“你们做得很好,要勤换尿布。绣儿去三娘那里领些细布,做成里衣与尿布。无需绣花,舒适为主。”李三娘去取细布,文素素沉吟了下,道:“伺候四姐儿的人,每人赏一两银子。”这下连着乳母都高兴了起来,与绣儿一起曲膝道谢。文素素让她们下去歇息,四姐儿留在她这里,也给她们一个喘息的功夫。都是肉身凡胎,总有力不从心或者想要撂挑子的时候。金钱与安抚,文素素认为比起权势的威慑要有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陈厨娘再次空着手回来了,愤懑地道:“娘子,小的还是没能拿到豆苗菠菱菜。张管事说是皇太孙喜欢吃,都送到了菡萏院。张管事还指责小的去得太迟,菜已经下锅,小的是故意在找事。又称殿下往常并不喜欢吃菜蔬,小的是自己想要吃,借着殿下的名号去讨要。”皇太孙就是一头牛,也吃不下整箩筐的豆苗与菠菱菜。齐重渊昨日歇在了宫里,青书收拾了几大箱龙衣衫罗袜送去。估计厨房的人以为齐重渊会歇在宫中数日,只要送足菡萏院的那份,余下的他们拿去变卖,或者自己享用。反正良娣良媛的份例中,并未指定有冬日难见的菜蔬,用些白菜萝卜替代,不算违了太子妃定下的规矩。至于文素素的望湖院,杨嬷嬷提了变凉的饭食回来,齐重渊也没责罚他们,让他们一下长出了胆。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文素素让陈厨娘下去了,“无妨,厨房有甚就拿甚吧。明日出去采买就是。”过了片刻,杨嬷嬷快步回了院子,进屋回禀道:“娘子,殿下来了。”她看到悠车里的四姐儿,四下张望,顿时懊恼地道:“绣儿这死丫头,怎地能让娘子看着四姐儿,小的这就去收拾她。”文素素道:“我让绣儿她们去歇一阵,你无需管。”杨嬷嬷松了口气,听到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忙打起了门帘,文素素起身走出屋,站在廊檐下迎接齐重渊。雪花已经下得密密,在灯光中摇曳,院子里很快覆上了白白的一层。齐重渊低头走着,从他似乎要将地面踩出个窟窿的架势来看,他心情似乎不大好。果然,到了门前,齐重渊板着脸,一言不发揽着她进了屋,“你守在这里作甚,外面冷!”青书一手提灯笼,一手拿着药包,文素素余光瞄见,垂下眼帘进来屋。齐重渊扯开大氅,文素素接过递给了杨嬷嬷。四姐儿在悠车里咯咯笑,齐重渊愣了下,抬眼看去,不确定地道:“是四姐儿?”文素素说是,齐重渊更惊讶了,走到悠车边,认真打量着在悠车里蛄蛹的四姐儿,惊奇不已,“她长这般大了。”四姐儿出生后,乳母抱着她去请安,齐重渊只随意瞧过几眼。婴儿一天一变,四姐儿如今已经半岁,早就模样大改。文素素说道:“四姐儿长得很像殿下,是大福之相。”四姐儿太小,至少文素素看不出来像谁,齐重渊却听得甚慰,负手在身后,饶有兴致绕着悠车走动,多看了四姐儿几眼。四姐儿开始哼唧,文素素忙唤了乳母绣儿进来,将她带下去,解释道:“殿下,四姐儿饿了便会吵闹,殿下忙了一天,回府要个清净,待殿下歇好了,再逗四姐儿玩耍。”齐重渊瘫倒在软塌上,长吁短叹道:“可不是,我真是累得很,只想好生歇息一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霎时沉下脸,“怪不得郑太医正吞吞吐吐,四姐儿哭闹不止,原是没吃饱!好她个薛嫄,竟然如此歹毒!”文素素恳切地道:“殿下,大怒伤身,殿下本就累了,再生气,岂不是更伤身。”听到伤身,齐重渊更加埋怨起了太子妃,骂道:“幸好将四姐儿交给了你抚育,只可怜我的荇姐儿,真真是无用的废物!”文素素见齐重渊借题发挥,她不接话,轻声细语道:“四姐儿是有福之人,得殿下庇护,定会平安长大。今日我在翰墨斋,看到了一件钗子,便想着要替四姐儿留下,以后好做她的嫁妆。后来又一想,四姐儿有殿下这个阿爹,以后翰墨斋都可以给她陪嫁,一只旧钗而已,终究是我没见过世面,让殿下发笑了。”齐重渊被文素素逗笑了,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道:“卿卿这句话,对又不对。卿卿对朝堂的事,还是有些糊涂,且听我给你细说。翰墨斋日后会并入内藏库,四姐儿的嫁妆,会从内藏库里面出。内藏库不仅是天子私库,户部缺钱时,也会从内藏库拆借,银子可不能乱花。”文素素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圣上经常为钱粮犯愁呢。”圣上经常为钱粮犯愁,他以后也得跟着愁,齐重渊脸上的笑逐渐退去,随口问道:“卿卿今日出去了,我怎地不知道?”文素素道:“殿下昨日未出宫,我向太子妃请示过了,去铺子里走了一趟,庄子还没来得及去。府里的铺子庄子我交由许梨花管着,太子妃担心许梨花恐管不好,便让许梨花交出来,由李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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