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慢吞吞道:“圣上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要是随意派兵杀官,文人士子都要反了。”文素素摊手,很是不负责任道:“海税这一块,背后不只是单个主谋,而是从上到下,很多人都有份。我以为,圣上无需大动干戈,先养肥,隔几年抄几家,国库就充盈了。”殷知晦无语地道:“文娘子先前称能暖床,我以为文娘子是无所顾忌,看来是我浅薄了。”文素素叹了口气,殷知晦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君子之风,太干净。贪官污吏杀不完,只要有利益在,就算是死,他们照样会铤而走险。钱被他们贪走,依旧留在大齐,到时候拿回来就是。文素素只能选更麻烦的办法,道:“查亏空的根源难,我认为不如倒推。比如种了多少亩的桑麻,养了多少蚕,蚕茧缫丝多少,损耗多少,丝线能织多少布。江南道每年统共能产多少布,该缴多少税。差距的部分,大致就是他们偷逃的赋税。桑麻数在户帖上有登记,有些百姓偷偷摸摸不上报,至多几株十来株,可以忽略不计。从桑麻数去推,能得到更精确的江南道布匹产量。方便朝廷以此来核计,江南道的布料赋税。要是年成不好等等,赋税有变动,由当地的官员解释缘由,朝廷派官员下来核实就容易了。”殷知晦凝神倾听,激动不已赞道:“文娘子大才!”江南道每年能产出的布,无论是销往大齐,还是出海,都该缴纳赋税。户部没收到银子,亏空的部分,就是他们的罪证!从上到下,一个都逃不掉!文素素想到了前世,有城市不通过所属的省,赋税直接上交国库。江南道几个富裕州府,如明州松江吴州三个州府,也可以按照这样的做法。赋税不经江南道的漕司衙门,户部直接在此设置税司。只关乎朝堂政务大事,文素素暂且没提。“不能想当然估算,亲自验证为实。七少爷,眼下就要劳烦你出动人马,分别前往松江,明州,吴州府产蚕桑的村子,核实蚕桑亩数。分别选几个村,盯着缫丝织布,数据要如实记录,一定不能出错。吴州府这边,我打算亲自去看着。”
殷知晦道好,迟疑了下,咳了声,头微微别开,不自在地问道:“文娘子的身子可好了?”文素素如实道:“还是有些虚弱,七少爷放心,我不会耽误了正事。”殷知晦静默了会,道:“正事重要,文娘子更要多加保重。我将蔺先生叫回来,他做事细心,与问川领着护卫随你前去,有事你吩咐他一句就是。”商议完之后,文素素与殷知晦起身离开,回到仙客来,分头去忙碌。文素素仍然住在客院,匆忙用了几口饭,翻看着问川送来户帖,邸报,文书。最终选了种植桑麻数居中的牛头山村时,天色已晚。许梨花提着食盒进屋,端出煎炸好的蚕蛹摆在案桌上,高兴地道:“王府跟来的厨娘,手艺真是好,瞧这蚕蛹炸得多金黄香脆!”文素素寻着空档,正准备与她说殷知晦的忌讳,门外传来了动静,殷知晦到了门口。文素素起身见礼,殷知晦摆手进屋,道:“文娘子无需多礼”话语一顿,殷知晦看向桌上蚕蛹,神色很是复杂,问道:“真那般美味?”文素素对许梨花道:“端下去吧。”许梨花忙端了碟子告退,文素素这才回答他道:“蚕蛹是好东西,说起来,要是百姓能自己缫丝,他们得了蚕蛹,留着自己吃能补身子,卖到食铺去,钱虽不多,总是一份收入。七少爷可用过了饭?”殷知晦说已经用过了,他挣扎了下,道:“还真是宝贝,我且尝尝看。”文素素便叫许梨花端了回来,“你分一半去吃。等下你回去叫上贵子瘦猴子,明早我们一起前去牛头山村。”许梨花呆住,呐呐道:“小的与贵子都来自牛头山村。”文素素顿了下,问道:“你们回去可有麻烦?”许梨花摇头,“有老大在,哪还有麻烦。”文素素哦了声,许梨花留了一半蚕蛹,曲膝见礼退了出屋。殷知晦在一旁看着,眉毛微挑,含笑道:“文老大,这个称呼好。”文素素道:“我无所谓他们如何唤我,让七少爷见笑了。”殷知晦笑着道:“我并未取笑,文娘子是有老大的气势,担得起这个称呼。”文素素淡笑不语,指着蚕蛹道:“七少爷请。”殷知晦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拿起筷子夹了颗蚕蛹,认真打量。待凝视了半晌之后,眼睛一闭,迅速塞进了嘴里。很快,殷知晦便涨红了脸,狼狈地转过身,奔了出屋。文素素笑了起来,施施然坐下用饭。能让一向从容不迫的殷知晦手忙脚乱,真是难得。殷知晦仔仔细细漱过口后才回来,文素素碗里的饭只剩下了两口,她道:“七少爷请坐,我马上就好。”殷知晦见蚕蛹不见了,暗自呼出口气,在椅子上坐下,道:“不急,你慢慢用。先前,我……”“算了,我是吃不惯,确实无法将就。”殷知晦干脆坦白道。贵人的规矩习惯多,文素素并不在意。饭后,在他下首坐下,问道:“七少爷可是与王爷商议过了?”殷知晦道:“我同王爷商议了紧要之处,给杜将军写了信,山询亲自去送了。王爷会出面,宴请布行的行首行老,官吏乡绅,再逼他们一逼。”齐重渊的气势,的确适合拿出来用一用,至少能镇得住宵小。不过,文素素问道:“七少爷,他们若被逼急了,可敢对你与王爷不利?”殷知晦沉声道:“谅他们敢!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不敢对他与齐重渊动手,对文素素就无所顾忌了。殷知晦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安排一下,陪着文娘子一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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