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最后,血阵的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力量献给了秦如清。哪怕石沉大海,哪怕杯水车薪,也在所不惜。兽皇正忙着吸收秦如清的血脉力量,他不是没察觉血阵中那些孱弱蝼蚁的小动作,只是不想理会而已。人类就是愚蠢。血阵中的一切力量都会为他所用,献上所有,给那个人类,难道事情就能有转机了吗?
不过死得更快而已。血阵不远处,唯一一个逃脱的人,只有芮禾花。芮禾花自认自己胆小,怕死,贪生,自私。她早该走的,在用幸运脱困的时候就该远远跑掉的,可不知有什么力量,像钉子一样将她钉在原地。她看着血阵的方向,看着被悬吊的统领和血阵中的其他伙伴,泪珠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忽而朝血阵跪倒,大喊:“统领、统领!我愿献上我所有的幸运——求你别死啊!”芮花家主最终也倒了下来,躺在一地血泊中。秦如清并非失去了知觉。她对外界有模糊的感知。她知道兽皇将她用秘法封禁,血阵重新开启,她的同伴也被扔了进来,全部化为兽皇的养料。她也知道她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当她被血线贯穿的时候,她身体最本源的力量,像逸散的气,被抽调着,流向污秽的尽头。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在想着那个问题: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为她所用?可想着想着,秦如清就觉得疲惫。想就这样顺势睡过去。此战,她已经竭尽全力,为人族,为自己,都可以说问心无愧。如今,力量已经在流失,她失去了作战的能力,也就不能怪她不努力不挣扎,就此趟平了吧?秦如清无声地笑了笑,感觉身体发冷。原来血液流干的感受,就像赤身裸体躺在冰天雪地里,是锥心刺骨的冷。秦如清觉得自己就要睡过去了,这样也挺好的。可就在最后一刻,她听到了一声喊叫,“清清,你还有力量,你还有……”嗯?秦如清一怔,勉强停住下坠。眼前骤然一亮,出现一道白光,白光将她拉进一个世界。她眨眨眼睛,光芒尽头站着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对她叉腰,冷嘲地一笑。“你个怂蛋。”秦如清一怔,连冷都忘了。“我都没被打倒,你都那么强了,却就这样倒下了。”“你忘了当初是谁说的吗——世界给我以痛,我要回报以嘲笑!不是回报以歌,是回报以嘲笑、以蔑视!谁搞你,你就搞回去!你爸搞你,你就好好当个‘大孝女’,你的敌人搞你,你就痛击他们,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如今,这样的丑东西搞你,你却怎么就要倒下了呢!”秦如清觉得很委屈,她为自己辩解:“因为我没有力量了。”那熟悉的白光少女忽然笑了,竟然笑容也很熟悉。“谁说没有力量?你忘了吗,整个世界,都是你的力量。”白光少女笑着走进她,拥抱她,与她融为一体。“醒来吧。他们都在等你。”秦如清忽然睁开眼睛。阴沉暗红的天幕,高高俯视她,宛如厉鬼一样的六座青铜像,无数血线……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血线贯穿了她所有的血管经脉。力量传输已经停止了,因为,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丝力量。秦如清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旁边,同伴虽然气息薄弱,但尚有生机——兽皇先抽调的她的血脉之力。秦如清松了一口气。不远处,兽皇正在消化从秦如清那儿吸收来的力量,被审判之箭贯穿的大洞正在缓慢愈合。力量。秦如清怔然地想起了在离开第六域前,她长揖跪地,与道祖说的一番话。“虽然选择是这么个选择,但是,道祖,您不能叫我什么底牌都没有的就跟兽族打啊。”跪在幻境中的少女自嘲地拽拽自己的衣袖,“外头都说我是您的传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传人有多水。我,我连咱这道统的功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哇~”青衣女子宽和地注视她:“混沌一途,并无功法。”秦如清抹了把面,早就猜到这点,“那到时候大战,我就抡着道体,直接上去跟兽族对轰吗——这倒是符合我的风格。”青衣女子还是说无妨,“混沌道途只有一点道义。你我如今相见,便在此时此地,为你授这第一课,也是唯一一课。”“混沌,乃本源,乃最初。”“万物起源于混沌。”“你无需过多在意道体。因为整个世界,为你所用。”整个世界,为你所用。耳畔是道祖慈悲的声音,秦如清抬头缓慢看向天幕。一片粘稠混沌的暗色中,竟有一团光晕,是兽界的月。但秦如清知道,那不过是幻象。是此方天地受兽皇影响,被遮蔽了真实。秦如清忽而伸出手,伸向天空,束缚她的血线寸寸断裂。她用手遮盖住月亮,而后狠狠一握。天像厚重的幕布,被她揪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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