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酀衣袍一撩,直接在窗边的椅子坐下,又指着身边另一张:“坐。”
林昶心道,如赵酀这般拥有传奇经历的人,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所谓的虚礼,恐怕这赵酀的心胸比他想象中还更为豁达,他便朝赵酀拱拱手,也坐下。
赵酀非常直接,开门见山:“朕想知道,颜家当初所谓的造反证据,是否由你们伪造?朕更想知道,当初朕的母后已是定亲,颜家也无攀附之心,为何画像还能呈到宫中?是否也是你们所为?”
林昶苦笑,点头道:“陛下所言不假,我们这些人中,有名姓魏的老太监,野心极大,众人皆称他为‘先生’,这两件事确实都是他所为。”林昶顿了顿,又道,“倒不是我在撇清自己,我只有一个杨家血脉的身份,即便他们真能復国,我也不过是个傀儡。”
“朕的母后嫁进宫时,你尚未出生。”
这点,赵酀相信林昶。
林昶亦是点头:“我父亲是末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当年金陵有行宫,末帝在行宫宠幸了我祖母,祖母只是个小宫女,没有位份,也未上皇家名册,很快乱世到来,祖母便逃了,宫女太监而已,并无人在意,当时一起逃的是伺候她的小太监,便是如今这位魏先生。
“我祖母逃到平江府,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住下,很快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魏先生的野心便开始迸发,我祖母再不愿,毕竟是个弱女子,在那几年里,只能依靠魏太监。
“当初逃跑时,魏太监裹了不少宫中珍宝带走,魏太监是个狠人,这数十年便是靠这些珍宝,在平江府搞出所谓的‘林’家,新朝初期,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家族很多,根本不惹人眼。”
“你接触钱宸,也是他的意思?”
林昶再度苦笑,这位陛下总是问到最关键的地方。
他再点头:“不错,魏太监头脑非常清晰,颜家被他弄垮,借由颜家与颜太后,还有您,皇室内部也已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他便盯上了钱家。一是因为,钱家曾是前朝的相族,后又为新帝所用,他认为钱家背叛杨家,他要报復。
“二是因为,钱家在新朝依旧受重用,他便打算拿钱家做朝中官员的突破口,钱家祖籍平江府,我幼年时候,仅有钱宸一家与钱老夫人、钱家的女孩住在平江,魏太监初时便是想叫我从接近钱宸开始,接近钱家的女孩,好让我做钱家的女婿。”
“结果,你与钱宸好上了?”
林昶捂住脸,哑声笑道:“是啊,我明知不可做,却还是做了。临到头,他们竟然还要杀钱宸。”
“谁也不能控制感情。”这点,赵酀深有体会,但是,他还是道,“你无法给他永远的承诺,就不该开始。”
“是。”林昶重重点头,又问,“赵琼可是你故意放走的?”
“想找出你们的老巢,结果,你们也给的是个假的。”
林昶仿佛只会苦笑:“我很想告诉你,他真正的老巢,但我只是个傀儡,我祖母、我的父亲,我,自小就被他们喂前朝宫廷的禁药,受製于他们,老实做一个傀儡,他们并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我,但我与他们一同生活多年,虚虚实实多少也知道一些,你给我纸笔,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写下。”
赵酀点头,又道:“这个不忙,你日后有何打算?”
林昶诧异:“你不杀我?”
赵酀实话实说:“留你还有用。”
“也是,我毕竟是唯一的杨家血脉,呵呵,留我确实还有点用处,他们有些做法,我恐怕也会更熟悉,还能帮着参谋参谋,你若不嫌弃。”
“但你,不能再出现在任何人前。”
林昶懂了,他将会被关一辈子。于一个前朝皇室余孽而言,能活下,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换做是他,绝不会如此,一定会杀了斩草除根。
他确实是沾了余心乐的光。
果然,赵酀又道:“你曾与他好友多年,朕要为他积福德。”
林昶道:“应该的,况且,我也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当我,死了吧,死了也好。”
赵酀起身:“朕会命人给你送来纸笔,也会给你换个住处,日后你有想到的,皆可写下呈于朕。至于你的死因,朕会斟酌,毕竟朕也不希望心乐太为你伤心。”
说罢,赵酀抬脚离去。
林昶缓缓起身,朝着他离去的方向,深深拜下。
作者有话要说:
陪伴
余心乐尚不知, 林昶的命运已被定下。
他在宫里已经住了有七八日,身体早就养得大好,宫女太监们, 就怕他饿着,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吃的,大家都想尽法子,衝着大家充满期待的双眼, 他又不好意思不吃。
还有赵酀这个只要有时间,就要亲手给他做好吃的人在。
余心乐简直每时每刻都在吃吃吃。
哪怕他每天也要练练手脚, 还会去跑马,再射射靶子, 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胖了点, 赵酀再给他喂夜宵,他赶紧摇脑袋:“不吃不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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