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念转,她状似松动,试探着开口,“陛下厚恩,妾深感念之。只是青奴毕竟年幼,一个人留在府上让人放心不下,恰逢妾身妹妹近日回到金陵省亲,妾想托付给她照料几日。若是中官不弃,还请稍待些时辰、让妾做些安排。”
冯力德怔了怔,觉得……这简直太妙了。
卢氏亲自做下的安排、亲自托付的儿子,任谁来看都挑不出问题。就算是顾将军回来,不管去问谁,都能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冯力德甚至有点不确定地想,难不成还真是天命所归、那位陛下做这等事都有老天庇佑?怎么就这么恰巧?这卢氏就真的病了。怎么就这么合适?卢氏的妹妹就回了金陵,能教她亲自安排托付。
天不天命的不好说,人事倒是不缺。
卢皎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冯力德脸色。
比起她入宫来,青奴不在府上才是当下最大的问题。卢皎月这会儿先一步提起,正是想握住主动权,免得一会儿对方想起来她不好应对。
却不想冯力德听了话之后,就连连点头,“是是,这是该当的。”
又一副仿佛比她还急得态度,紧接着道:“夫人可要现在去差人去请小卢氏?咱家这次来也带了不少人手,他们在您府上闲喝的这口茶也不是白喝的,没有干站着不办事的道理,咱家这就让他们跑一趟。”
卢皎月:?
积极主动地简直不正常。
就这样,双方都以为会有拉扯,但因为关注的点不相同,三两句话下来,两人居然以一个极快地速度达成了共识。冯力德让人去卢府请了卢妡过来。
卢妡是继母吴氏所出的大女儿。
虽然是继妹,但是卢皎月和对方的关系还不错。她穿来得比较早,也算是看着对方长大的。再加上吴氏虽然是这个妹妹的亲娘,但有点重男轻女的毛病,等儿子出生之后,一门心思扑在只年幼一岁的亲儿子上,难免冷落了女儿,算起来反倒是卢皎月平日里的照拂更多。
就顾家现在这个情况,卢皎月也只敢叫亲近的人来。
冯力德安排的人腿脚很快,卢妡不多会儿就过来了。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一两句交代完,姐妹俩关起门来说亲近话,冯力德也会意地退出去守在远处,给两人留出空间。
卢妡被这么叫过来,简直一头雾水。
她风风火火地坐下,一上来就连珠炮似的问:“阿姊,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宫里的人过来,说是你要进宫?”
卢皎月点点头,温声:“近日戴神医云游归来,在宫中坐镇。我这身子一直不好,容陛下恩典,也好入宫,让神医帮忙调养调养。只是我这么入宫,到底放心不下青奴,正好你这段时日在金陵,就想着劳烦你在府上住几日,帮忙照看一下。”
卢妡觉得这话有问题,但是一时又没觉出来哪里的不对。
但是听姐姐的准没错,多年的习惯让她一口答应下来,满口保证,“阿姊你放心,青奴交给我。你安心养病。”
卢皎月却摇摇头,“你别急着答应,因为前些日子那贼人的事,我把青奴拘在家里。他这几日正闹脾气呢,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连我都哄不出来。”
卢妡更迷惑了。
她见过这个大外甥,乖巧懂事、不像是闹这种脾气的人啊?而且还有她阿姊束手无策的孩子吗?当年卢家小弟那么无法无天,对着她还不是老老实实叫一句“阿姊”。
正这么想着,却顺着卢皎月轻敲桌面的动作,看见了对方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的那行字——
[青奴不在府上]。
卢妡错愕抬头。
却见阿姊的神色仍旧是那样的温和,缓着声道:“这事实在麻烦,你再好好想想,免得被牵连了,让青奴连你这个小姨都记恨上。”
卢妡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案上那一团已经化开的水渍,终是咬了咬舌尖,将话吞了回去。
她僵硬地往上扯了扯嘴角,努力把语气放得轻松,“阿姊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长姐如母,阿姊把我带大了,现在只是照看一下外甥这点小事,我还能不愿意不成?”
她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却忍不住又是忧虑又是焦急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让阿姊把青奴送走。又是什么情况?让对方连“牵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卢皎月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又一点点柔和下眉眼,轻声:“阿妡,多谢你了。”
卢妡在这恍惚回到旧日的笑容里,却觉得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后悔了。
当年爹拦着阿姊嫁顾家的时候,她不该偷偷帮着阿姊的。
这才过去多久?她那个会因为她对弟弟的一句羡艳,就领着她从后宅偷偷出去,带着她骑马、教她射箭的姐姐就变成这样病弱模样。
如今还不知道卷到什么事情里,竟然到了要把儿子送走的地步。
……
金陵这边,把青奴的事情遮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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