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宁王手里虽然有些兵力,但他心里太清楚了,宁王的统兵遣将能力和皇帝完全不成正比,哪怕趁着皇帝不在侥幸拿下皇城,若是皇帝北伐归来,不知能否抵挡得住。
可若是不助宁王上位,将来太子继位,以他和卫舒梵不死不休的交恶程度,岂能善终?
那日他本想带着陈彪行一同前往,陈彪行的属下却让人告诉他,说陈彪行吃坏了肚子,如今连床都下不去,便让手下张铎代替。
这等事情怎可假手于人?
崔陵信不过张铎,拒绝了,宁可携带自家的几十个府卫前往内闱。
日暮时分,天色阴沉,夕阳悬在层叠的乌云中欲坠不坠,像是被油纸层层包裹的咸蛋黄,灰蒙蒙里洇出一丝稀薄的霞光。
一行人走得极慢,四周黑压压的寂静无声,像是进入了永远不到尽头的深渊,崔陵心里那根紧绷的线越收越紧。
忽的身后传来沉重的落门声,他回身望去,昭阳门已经落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火光,渐渐在城头蔓延,一支支箭矢对准他们,又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崔陵虽是文臣,亦曾带病遣将,手里功夫并不弱,随手扯了身边一个被射死的人充当肉盾:“别乱,前面就是安阳门,入了巷道便有掩体,随我依次撤退。”
箭矢是从头顶射出,持弓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等他们退到巷后,身边人已经十不存一。
所有人都看着崔陵,等他这个主心骨下令。若是待在这里不动,等人未交过来也是死。
崔陵作为皇帝心腹时常入宫,对宫内地形极为熟悉,当下便带着这帮人从御花园左侧的岔道撤退,又钻过狗洞跳入了护城河里,方苟得了一条小命。
为捉拿崔陵,皇城戒严,五城兵马司和内卫齐齐出动,在城中大肆搜捕。
对外则称中书令崔陵叛乱,其党羽已大多被擒,若有人发现有漏网之鱼请速速上报,赏黄金百两。
一时之间,长安都城风声鹤唳,老百姓紧闭门户,缩在家里瑟瑟发抖,平日和崔陵有交际往来的官员得到消息,吓得躲在家里,犹如头顶悬了一把刀,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搜了三日仍然没有找到崔陵,被扣押的乔氏却突发疾病病倒了。
舒梵知她无辜,便安排太医来给她治病。
岂料下午便有人慌慌张张过来禀告,说乔氏穿了太医的衣裳跑了,那太医原是崔陵的人,已经自缢了。
“他们往哪儿去了?”舒梵屏息。
“北边,他们过了雁门,直往赵信城,那是匈奴人的地盘,我们的人不好再穷追不舍。娘娘,还请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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