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接过来一看,香囊做的很是小巧,一只是黑底绣银蟒,纹路华丽,一只是普通的吉祥云纹图案,应当是给她的。
“快到中秋了,我叫丫鬟做了一些香囊,里头放了凝神的香草和平安符,你与怀瑾时常在外走动,放在身上也不错。”她笑道,“禾公子千万不要嫌弃。”
禾晏没料到她还能有一个,一时非常诧异,“不会嫌弃,真的很感谢少夫人。”
“你是怀瑾的朋友,不必如此客气。”肖温声开口。
禾晏颔首,对于肖家夫妇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善意,她总是无所适从。
“对了,三日后,府上要设宴,”白容微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我与禾公子说过的,宴会是以我的名义招待,介时会有许多夫人小姐……禾公子那一日有没有事,若是无事,留在府上也好。”
禾晏︰“……”
这是给肖珏选妻室,怎么还给她选上了?禾晏忙道了一声再说吧,落荒而逃。
望着禾晏匆匆离开的背影,白容微奇道︰“这个禾公子一听到姑娘,怎么这般惧怕?虽说如今年纪还小,但也不是不可以定亲。该不会是与怀瑾呆的久了,也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
肖微笑︰“怀瑾待他倒是很好。”
“这倒是。”白容微点了点头。她嫁进门来后,虽然知道肖珏心地不坏,但实在不是一个喜欢显露情感的人。但对这个年轻的禾公子,可以说是很直接的护短的。
“有朋友是好事。”肖目光欣慰,“至少,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与人商量着来了。”
……
油灯下,禾晏趴在桌子上,望着绕在手指上的香囊。
白容微给了她两个,要她把另一个给肖珏。肖珏的这个香囊做的很漂亮,禾晏将红绳绕在手指上,心中喟嘆,连肖家的丫鬟女红都做的如此好,真是教人惭愧。
禾晏当然是不会女红的。是以刚刚嫁到许家的时候,贺宛如隔三差五的给许之恆做鞋子做衣裳,禾晏熬了好几个夜,也才憋出了一方手帕。手帕上本想绣鸳鸯戏水,许之恆盯着看了许久,才问︰“这是……鸭子?”
禾晏大受打击,许之恆哈哈大笑,后来虽然收下了那方帕子,但却并没有用过。禾晏不是不能理解,他好歹在朝为官,若是拿出一隻绣着鸭子的手帕,应当会被同僚笑话。只是后来在许之恆抽屉的最下面发现那张已经揉皱了、发黄的帕子时,想到自己熬到满手都是针眼时,还是有些委屈。
她一直学的是男子要学的东西,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全然不会,当要以寻常女子的身份做事时,便觉得无所适从。
桌上还放着一个小木筐,筐里摆着一些针线和银剪刀,应当是下人们做活用的。禾晏拿起那把银剪刀,剪刀很精致,她这双手拿惯了长剑双刀,棍子长枪,一把剪刀却觉得分外沉重。
其实,禾晏也并非全然不会这些针线活。毕竟在军营里投军的那些年,衣裳也就只有那么两件,难免会有破烂的时候。只要破了,兄弟们便去随便找块布或是什么,将破洞给填上。只是男人家到底手艺不如女孩子们细致,只能说是缝上了,实在算不上好看。有时候一件衣服补丁的多了,看上去还不如街头的叫花子。
禾晏也曾挑灯缝补过,只是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两隻香囊并排放在自己面前,肖珏的那隻华丽些,禾晏的那隻平常些,她伸手捏了捏,里头扁扁的,依稀可以摸到一个三角状的纸片和一些茸茸的药草。禾晏想了想,将木筐里的针线拿了出来。
油灯里的灯油快要燃尽了,禾晏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半宿过去了,她擦了擦指头上冒出的血珠,轻轻嘆了口气。
看来禾大小姐的针线活也不怎么样,前世今生,对于女红,她实在没什么天分。禾晏笑了笑,熄灯上了塌。窗外的月光微弱,隐隐照亮了一角前桌。
桌上,两隻香囊并排躺着,看上去和方才没什么不同。
……
京城沈府里,沈暮雪的屋子里,此刻灯笼还亮着。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已经睡下了,沈暮雪却毫无睡意,平躺在塌上,望着帐子四角挂着的香囊出神。
回到朔京已经这么几日了,肖珏应当也知道了。她这一次破天荒的没去肖府,可同样的,肖珏也没有半分表示。倒是大少夫人白容微差人来府上问过她一次。
沈暮雪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
连沈御史都看出来了不对,问她是否和肖珏吵架了。沈暮雪摇头,敷衍了过去,心中却没来由的多了几分紧张。
她原本是想要叫肖珏知道,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可僵持了几日之后,心中没底的却是她自己。肖珏或许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在意这些事的人,但如果他是知道的……他是故意的呢?
沈暮雪的心中有一团火。
离开凉州卫时,她在那隻箱子里,发现了一隻面人和一张木头做的刻画。她没办法不多想,面人偏偏是个女子,肖珏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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