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侠和穆姑娘
穆红锦说完了,神情未见波澜,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禾晏却听的不是滋味,她想了想,道:「也许……云林居士当日是有事所以没有来。我也曾与人约定见面,却因急事耽误,故而失约。」
「没有急事,没有误会,」穆红锦笑道:「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禾晏不好再说什么,却觉得穆红锦所言,幷非事实全部。柳不忘若心中真另有她人,这么多年,自打禾晏认识他起,便从未见过什么别的女子。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人的名字。要说起来,穆小楼便是他态度最有异的一个,而穆小楼是穆红锦的孙女。
「年轻人,总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那一个。」穆红锦笑笑,「本殿年少时亦是如此,殊不知,独特与不独特,也要看在谁眼中。在那人眼中,本殿也只是万千人群中,不入他眼的那一个。」
「殿下所说之人,就是家师?」肖珏问。
「如小楼所说,本殿想不出其他人。」穆红锦道:「只是本殿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来济阳……」
禾晏心道,那蒙稷王女可就猜错了。按照那茶肆的老闆娘所说,柳不忘不但今年来了济阳,往年也次次不落……不过,柳不忘来济阳,不会是为了穆红锦吧?
这算什么,相见不如不见?
穆小楼撇嘴:「那人真没有眼光,祖母是世上最漂亮最厉害最好的人,他竟然舍得相负?瞎子不成?我看也别叫什么云林居士了,叫没眼光居士!」
「你呀,」穆红锦点了一下穆小楼的脑袋,笑駡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相负?」
「他得了祖母的青睐,非但不感激涕零,还不当回事,这不是相负是什么?活该他没能娶了祖母,我可不愿意自己的祖父是这样一个人。」穆小楼气鼓鼓道。她童言无忌,大抵是因为自己出生时,穆红锦的王夫已经离世,既没有见过,也无更多感情,说起此事,便没有顾忌。
「行啊,」穆红锦笑着搂住穆小楼:「那我们小楼日后找的夫婿,一定要珍爱小楼,永不相负。」
「那是当然!」
祖孙二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看在禾晏眼中不是滋味。世人千种,有缘无分的人如恒河砂砾,数不胜数,可若是被人误会却无法说出,那或许是最遗憾的一种。
珍贵的佳肴也无法令她开心起来,待心事重重的用过饭,肖珏与禾晏起身向穆红锦辞行。
穆红锦点头。
转身要离开时,禾晏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穆红锦,问道:「殿下既然已知故人如今住在崔府,不说见面,为何不问问他如今近况,这些年的经历呢?」
从开始到现在,自从知道柳不忘就是救了穆小楼之人后,穆红锦轻描淡写的一笔将往事带过,再也没有提起此人,就好像柳不忘与她毫无相干。
穆红锦微微一怔,随即看向禾晏,淡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至于现在,他与本殿,也本就是不相关之人。」
……
用过饭后,禾晏和肖珏向穆红锦辞行。
等出了王府,禾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府朱色的大门,迟疑的开口:「王女殿下,果真如今只当我师父是个陌生人么?」
肖珏:「爱之深恨之切,真正放下之人,是不会刻意忘记某件事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微微勾起嘴角,「禾大小姐于情事上,实在不懂得察言观色。」
这还带打击人的?禾晏心道,况且这如何能怪她?前生她就没有什么场合去细细揣摩别人的心思,除了敌方将领。再说女子心思本就细腻,一个女子真要掩饰自己的心意,那是决计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说的都督好像很瞭解似的,」她顶嘴道。
「比你好一点。」
他悠悠的往前走了,禾晏赶紧跟上。
……
空旷的大殿中,红袍金冠的女子慢慢的走上臺阶,在高座上坐了下来。
穆小楼用过饭,被婢子带着回寝房休息了。昨日她也受了不少惊吓,小孩子累了,困的厉害,穆红锦教人送了点安神汤给她服下,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穆小楼只是受惊,而没有受伤。
济阳内忧外患,乌托人混迹其中,城池内数十万百姓的命都握在她手里,如今的局势,实在算不得欣慰。这本是一团乱麻,可穆红锦的心中,竟然想起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柳不忘。
她确实没料到,这么多年了,还能从旁人的嘴里听到柳不忘这个名字。更没有想到,柳不忘竟然敢再入济阳城。
若是年轻时候的穆红锦,定然会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让他滚出自己的地盘。可如今,她幷无这样的衝动,甚至连见一面对方的想法都没有。
高座旁的小几上,放着一面雕花铜镜。是崔越之从货商手里为她寻来的,镜面极薄,雕花极美,下端的木柄上,还镶嵌着一颗翠绿色的猫眼石。她向来喜欢繁复华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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