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今夜亦是中秋,这是你们的彩头。」
小麦过去将箱子打开,但见里面有一小坛酒,有几锭银子。
「这是十八仙,就这么一小坛价值百两,」沈总教头满意的道:「今夜可饮,切莫贪杯。」
「十八仙啊,」王霸砸了咂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喝到十八仙,老子这辈子算是值了!」
他刹那间就忘记了方才还是谁在駡「有权有势的贵人」。
黄雄也咽了咽口水,都是豪杰,本就爱酒,况且是珍贵的美酒。纵然如小麦这般年纪小不爱酒的,也抓了一锭银子在手里咬了一口。
这彩头说大不大,但绝不算小。一片欢喜中,禾晏就显得尤为独特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那箱子,蓦地发出一声哂笑,道:「看来咱们的都督,过的也不怎么样嘛。」
沈瀚愣住。
「穷死了。」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拿树枝去拨弄火丛里的柴火,低头自顾自的说,话里的阴阳怪气谁都能听得出来。
洪山一把捂住她的嘴,对沈瀚赔笑道:「这兄弟喝醉了,喝醉了……胡言乱语,总教头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沈瀚莫名其妙的走了。
待沈瀚走后,禾晏看着那只在地上的箱子,忍不住冷笑一声:「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
「老弟,这点东西不错了。」黄雄耐心的道:「你这是迁怒。」
禾晏正憋着火,不想说话。
黄雄在她身边坐下来,揽着她的肩,望着面前跳动的火苗,沉声道:「年轻人,别丧气,不过是遇到个坎,你看我,」他指了指自己,「你如今只是没了一个进前锋营的机会,我当年,可是什么都没了。」
他没舍得去动那坛十八仙,隻拿旁边那坛黄酒倒了两大碗,一碗给禾晏,一碗自己拿着,他尝了一口,道:「好烈的酒!」
见禾晏没说话,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佛珠,道:「这个,是我娘的。」
佛珠黝黑,闪着温润的光,同他彪悍的体格极为不相称,却从未见黄雄拿走过。他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刀:「这把刀,杀了十九个人。」
这话有些悚然,一时间,连王霸几人都朝他看来。禾晏眸光微动,看向她。
见她总算有了反应,黄雄瓮声瓮气的道:「当年我也如你一般年纪大,我们家有一本刀谱,祖传下来的。有人得知后,上门来买,我爹不肯卖。」
「我当时和同伴在外消暑去了,回来之后,我们家满门被人灭口,屋中财物俱在,少了那本刀谱。」
小麦惊呼一声:「这是……」
「有人为了刀谱,灭了我黄家满门。」黄雄说到此处,神情很是平静,不知道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还是因为别的。他道:「我报了官,地方官员根本管不了此事,于是我亲自调查,散尽家财,独自一人提刀千里,寻贼人踪迹而去。整整三年,我才找到他们在的地方。」
「我怕我寻仇不成,反搭上自己性命。我不怕死,只是不想白白的死,黄家就剩我一个,我死了,没人替他们讨回公道。」
「所以我假装做苦力的长工,进到那家府上。白日里观察地形和他们平日里的习惯,夜里就苦练刀法。一年半,我找了个机会,在一个夜里,替我们黄家报了仇。」
这个故事惊心动魄,却被他讲的云淡风轻,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但见这光头大汉眼中只有平静,他看着禾晏,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若当时就拼着性命去跟他们讨要公道,最后也不过是鱼死网破,但你看现在,仇人死了,我还活着,还能在这里同你喝酒吃肉,你说,谁赢了?」
他是想借着自己的事同禾晏说,切莫逞一时意气。
禾晏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见江蛟伸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黄酒,仰头灌了一大口,他不如黄雄擅饮,脸被辣的通红,伸手抹去唇边酒渍,脱口而出:「就是,谁人没个难过的时候,你这算什么,你看我,武馆少东家,听着不错,我还有个未婚妻,本来今年我该同她成亲的,可是她死了。」
小麦瞪大眼睛,就要发问,被石头捣了一下,才安静下来。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江蛟的眼睛有些发红,闷声道:「她是殉情死的。她喜欢别人,不肯跟我成亲,就跟那个书生殉情死了!你说,你和我比起来,是不是我更惨?」
难怪江蛟如此相貌身手,何以来从军,怕是经过此事,心灰意冷,干脆远离家乡,眼不见为净。
众人都看向王霸,王霸莫名其妙,随即羞怒道:「都看我干什么?我没甚故事!你们都有毛病吧?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屁?你们是来比谁更惨的?」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