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
「以近侍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他弯了弯嘴角,慢悠悠道:「凉州卫的新兵,都被他耍成了傻子。」
沈瀚无言,这少年,真教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又想起一事:「说起来这五人,竟都以他为首,且没有异议。」
其实争旗一事,除了同别的新兵争,每一隻队伍里亦有争执。每个人的习惯和战法不同,未必就会和谐,有的小队甚至会争夺指挥权,以至于到最后一无所获。懂得配合和懂得安排,也能看出新兵的能力。从这一点上说,禾晏已然具备了调兵遣将的能力。
这五人里,除了石头外,其他人都和禾晏曾有过矛盾争执,眼下却没有一个人因此同禾晏纠扯。
这也是这少年的过人之处。
「这几人都不错,」沈瀚想了想:「江蛟他们同其他新兵交手,都略胜一筹。到现在为止,尚无败绩。都督看,这几人可否够格进前锋营?」
肖珏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不是他们能力强,是因为禾晏布阵。一个布了阵的小队,一群散兵,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都督是说……」沈瀚似有所悟。
「左右张开如鹤翼,大将压阵中后,你没看出来么,」肖珏道:「他用五个人,布了鹤翼阵。」
大约是这消息来得太过悚然,沈瀚一时没有出声。一个新兵若是会布阵,那几乎就可以说明,这个人有问题了。沈瀚迟疑了一下:「或许……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接下来就知道了。」肖珏道:「飞奴。」
黑衣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他身后:「公子。」
「传信给白月山上其他校尉,」他捧起桌上茶盏,浅浅啜饮一口,「下山路上,布阵。」
「都督!」沈瀚急了:「这样会让其他新兵下不了山的!」
「放心,」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而捡起棋盒里的黑子落下,刹那间峰迴路转,他道:「会有人破阵的。」
……
白月山上,挨着石崖下,几个人藏在草丛里,正在数东西。
「一、二、三……六!我们一共拿了六面旗!」江蛟有些高兴。
「还不到一半儿,」王霸给他泼冷水,「高兴个什么劲儿。」
「六面已经很不错了,」黄雄开口,「况且有三面还是抢来的。」
这六面旗,三面是禾晏他们抄小路自己寻到的,三面是在山顶附近埋伏已经有旗的新兵,抢到手中的。
「还是不够,再去抢点。」王霸把斧子别好,「一半以上就算赢了。」
禾晏摇头:「现在抢不到了。」
石头皱眉问:「为何?」
「眼下其他新兵陆陆续续都上山了,之前被抢的那些新兵,定然到处跟人说被我们抢旗的事。想来我们此刻在这些人嘴里,已经臭名昭着。那些有旗的新兵只会对我们多加提防,况且我们不停的抢了三处,眼下体力已经不如方才。」
「谁说的?」王霸示意旁人看他有力的胳膊,「我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完全不累!我还能再抢几家!」
禾晏道:「哦?那若是几家联手呢?」
王霸楞了一下。
禾晏摊手道:「我们手里,眼下有六面旗,相当于活靶子。我想山顶上的那些新兵,聪明的大概早已想到联手,联手抢到我们手中的旗帜瓜分。双拳难敌四手,咱们五个人,对上十个人,二十个人,三十个人……或者一百个人,你觉得,还有争抢的必要吗?」
众人哑口无言。
「那你说,怎么办吧。」半晌,王霸才不耐烦的开口。
「世上之事,再如何讨巧,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我们刚刚已经为他们展示了如何趁火打劫。想来接下来的那些新兵,也会如法炮製。我们不必与那些新兵一一比较,只要与剩下的新兵里,最强的那一支比就可以了。」
江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等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
让剩下的新兵们在山上,任谁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都无妨,总有一隻队伍胜出,他们要做的,就是打劫这隻胜出的队伍,抢走他们的旗帜,这样一来,应当能有一半儿旗了。
「所以……」黄雄探询的看向禾晏。
「下山去。」
「现在下山?」江蛟有些踌躇。
「眼下下山,时间还早,又能抢占先机。藏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无论抢没抢到旗帜的新兵,总要从我们眼前路过。探听得最厉害的那支队伍,就是我们的羊牯。」
「你说的倒简单,」王霸忍不住争辩道,「对方可不是羊牯,既然能得这么多旗帜,定然也是狠角色。咱们未必能胜。」
「你说的很有道理。」禾晏点头,「所以山下那一场,必然不会轻鬆。但也没关係,我们必定能赢。」
「为何?」
少年笑的意气扬扬:「因为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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