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在蜡烛上,瞬间便将烛火点燃。水灯在她手中缓缓绽开,火光映在她的眼中,成就成一团小小的火苗,似乎有眼泪要掉下来,飞快地被模糊了。
「对不起,」她低声的,难过的道:「你我母子,今生没有缘分,若有来世,你定要投生到一个好人家,一生喜乐无忧,千万莫要再遇到我。」
「我也……」她把水灯放进江水中,「会替你报仇的。」
江水潺潺,温柔的裹着那盏小小水灯往前去了,禾晏盯着它,一直飘摇到同无数光点汇在一处,再也分不出谁是谁,才收回目光,揉了揉眼睛。
「禾大哥,没想到你在这里!」一个兴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好巧,你也来放水灯啊!」
禾晏转过身,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怀中抱着一把灯,高高兴兴的朝她走来,正是程鲤素。
他衣裳整洁簇新,走到禾晏身边时,小心翼翼的提起袍角,生怕被江水溅到,将怀中抱着的一大把水灯分给禾晏一把。
禾晏问:「……你这是要放的水灯?」
「是啊!」
「怎么这么多?」禾晏无言以对。
「我本来没这么多可以放的,我们程家的祖先我也不认识。不过我想我舅舅今日不会来,我就代替他也放一下吧,这是我舅祖母的,这是我舅祖父的,这是我……」
他一一数来,倒是不见半分忧伤之色,兴高采烈的让人误以为他放的是元宵花灯,而不是中元水灯。
「等等,」禾晏打断了他的话,「你干嘛代替你舅舅放?他自己不能来吗?」
「这么多人,他才不会来。」程鲤素嘆了口气,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摇头道:「我来就我来吧,谁叫他是我舅舅呢。」
禾晏看的有些好笑,方才因往事出现的痛苦倒是被衝淡不少。程鲤素这孩子虽然脑子好像比寻常人少两根筋,对于放水灯此事,倒还是十分认真的。他一盏一盏的点燃手中水灯,郑重其事的将它们放入江水之中,还万分紧张的祈祷不要被风吹灭,也不要被浪打翻,所幸的是都很顺利,水灯渐渐地飘向了远方。
程鲤素放完最后一盏灯,鬆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方粗布垫在石头上,这才坐了上去。
「凉州卫晚上还挺凉快的,」他嘟囔道,「前些日子可热到我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过过这样的炎暑。」
禾晏心中失笑,程鲤素过去在朔京,程家夏日必然有消暑的冰块,日日待在府中,太阳也晒不着,当然不如凉州卫难熬。她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跟你舅舅一道来凉州吃苦?」
「没办法,」程鲤素两手一摊,「我若不跟我舅舅出来,就要定亲了。」
禾晏一愣:「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逃婚出来的。」程鲤素撇嘴,「我还小,哪能定亲呢?况且我又不喜欢她,我就跑了。」
禾晏:「……」这孩子还真是直来直往,不过更令禾晏意外的是,肖珏居然会答应带上程鲤素,他就不怕程家人对他生出不满,毕竟私自拐走人家的小少爷,还帮着小少爷逃婚,纵然是亲戚,只怕心中也会生出嫌隙。
「你和肖都督的感情,倒很好。」禾晏斟酌着词句道。
「还可以吧,」程鲤素得意极了:「都是我主动缠着他的。」
禾晏感到匪夷所思,「你舅舅性子这么糟糕,你居然还能主动凑过去?」了不起了不起,谁说程鲤素是「废物公子」的,这等忍辱负重,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我舅舅很厉害的,小时候若不是他,说不准还没现在的我。」
许是今夜月色很好,程鲤素说起往事来,竟也兴致勃勃。
程鲤素的母亲程夫人,其实同肖珏的母亲年纪差不了几岁。因此肖珏出生时,程夫人早已出嫁了,而程鲤素同肖珏虽然差着辈分,其实年纪差亦不是很大。
程家和肖家走动的虽不算频繁,但也绝对不冷淡,不过小时候的程鲤素,其实没怎么见过肖珏,大多时候,他见到大舅舅肖璟的时间比较多。肖仲武有两个儿子,肖大公子肖璟幼时身体羸弱,不宜练武,等后来养好身子后,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而肖夫人也幷不希望肖璟从戎,肖璟便走了文官的路子。
等肖珏生下来后,肖仲武便格外关注这一个儿子。
肖珏幷没有辜负肖仲武的期望,幼年时便已经展露过人天资。肖仲武将肖珏带到山里,由四位高士亲自教导。至于是在什么山,何人高士,程鲤素也不甚清楚。总归一年到头可能只见得的到一次,有时候一次都见不到。
肖珏十四岁后,下山回到朔京,进入贤昌馆,同朔京的勋贵子弟一同习文武科。那一年程鲤素九岁,同好友在中秋节出去游玩的时候被拐子掳走。他这个年纪,按理说拐子都嫌太大了,可他生的实在秀气精緻,跟个年画上的银娃娃似的,拐子就拐了他出城去,程鲤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躲在马车中瑟瑟发抖。
他醒了就哭,含泪吃点东西又睡,睡睡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厮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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