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近于咬牙切齿,兰宜一点不信。
不过她也不问了,问也问不出来。
就懒懒地躺着,她反正没什么可生气的,刚吃完饭,歇一会也不错。
但她单方面的惬意没维持多久,沂王忽然伸手摸索她的衣裳。
他一隻手要撑着以免压到她,用的是中箭受伤的那隻手,兰宜愕然挣扎又不敢用力:“才吃过饭,我不要——”
哪有这样的,她现在一点都没有那个兴致,而且他含怒而行,她也有点害怕。
真凭武力,她是拒绝不了的,哪怕他伤了一隻手也一样。
沂王看向她的脸,动作方停了停。
他低头以唇碰了碰她额头和盈盈颤动的眼睫,低道:“别怕,我不做什么。”
他确实没做太过分的事,只是解开她的衣襟,手掌一层层探进去,没有阻碍地接触到她平滑温润的小腹时,就覆上去不动了。
他也不再说话。
兰宜怔怔地,他手掌很热,收着力道,像他的情绪一样有点压抑。
她意会到了他想说什么。
但她是办不到的。
她偏过头去,一滴泪顺着眼角落入发鬓,很快消失不见。
像她从来没有哭过,也再没有过期望。
接下来两三日, 兰宜都有点恹恹,不怎么说话。
侍女们不知为何, 翠翠与她最亲近, 一猜猜到了,陪着出主意:“不如叫孟医正来看看,他医术极好的。”
兰宜摇头。
没用, 孟医正专精的不是妇科。
就算有用她也不想再看, 她曾经为此耗费了太多的心力,甚至生出怨恨,她说不出具体恨的是谁,隻觉得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杨家陆家以及规矩联合而成的世道压住,压垮, 压得再无喘息之力。
她不要再回到那座山底下去。
生不出就生不出好了, 她绝不会再觉得自己有问题,也不会再有任何愧疚, 因为她明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至于埋在心底的想望,她可以对自己承认,她其实想过要一个女儿。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趴在她膝上清脆地叫“娘”。
这念头不算强烈, 因为那许多人的声音都比她大得多, 他们不但希望她生,生的还要是一个男孩儿才行。
兰宜自己的意愿淹没其中,微不足道, 因此也一度消失, 直到被沂王莫名的举动勾了出来。
兰宜不想再怨自己, 便理直气壮地怨他。
没事找事, 偏揭她短。
沂王这两天忙得不见人影。
窦太监也不见了,兰宜听见过,他被派回了青州。
真奇怪,一个张怀,怎么值得如临大敌。
兰宜觉出异样来,沂王每日具体的事务她仍不甚清楚,他不怎么避她,只是她没去关注——大概正因她不感兴趣,他才能放心地减少回避,但出现这样不同寻常的局面时,她会有所触动。
她最直接联想到的就是小王爷还在青州。
沂王当初上京祝寿,不一定料到能在京里呆这么久,不然,他也许不会为了惩戒将小王爷独自留下。
小王爷身份虽尊贵,毕竟是个孩童,不能撑起一府来,而以小王爷急躁未定的脾气,假如执意要乘尊长不在干点什么顽劣的事情,长史教授等辅官加上内院服侍的彭嬷嬷都不一定拦得住。
窦太监很可能就是为此回去的。
要是小王爷那出了什么差错,还叫张华查探到,那真堪称阴沟里翻船了。
这么看来,沂王着实谨慎,连张怀这样的纨绔也认真应对,难怪太子想败他的名声捉他的错处,闹到最后却总是自己吃亏。
兰宜随意静静想着,她心里觉得还有些微说不出来的不对,因为这无法解释沂王的怒意及忽然来摸她肚子的举动,不过,他有不自在就要来寻她的事,又似乎是他向来的为人。
兰宜微哂,他倒好像真要与她做长久夫妻似的,不然何必这样。
他自己已有子嗣,嫡长正出,后继有人。
想及此处时,兰宜并不觉得什么高兴,反而有点发冷:为了成就大业,沂王连儿子也可以抛在青州久久不问,几个月了没听他关怀过一句,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心中如此想时,多少在行动上表现了出来,沂王白日带着伤臂忙碌,晚间还是要回来就寝,日后,他沉着脸把贴着墙睡下的兰宜拉了过来。
“气还没消?你就这么大气性,本王要是寻常民间男子,是不是要被你罚到床头跪着才罢。”
兰宜闭着眼否认:“王爷说笑了,谁敢这样对待王爷。”
“我看你就敢得很。”沂王气势颇汹地抵住她额头,“本王可是看你几日冷脸了,要是有冷宫,你是不是也要把本王发配进去。”
他咄咄逼人,阵势摆得很大,可是真正言辞里的求和之意,不可谓不明显了。
“王爷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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