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宜有些踌躇,她是按照接待康王妃及二姑娘来做准备的,现在二姑娘确实一道来了,可康王也来了,她就拿不准自己的座次了。
沂王已先请康王一家在当地西边的椅子上坐了,然后他向东边走去——康王是客,也是兄长,他便没坐上首主位,瞥见兰宜尤站着,他顿了顿,道:“过来。”
示意予她的是他身侧的位置,东边第二张椅子,与康王妃相对。
这是两日以来,沂王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康王妃微露讶异,但什么也没有说。
兰宜也有点惊讶,她的身份不应与康王妃对等。她不由看向沂王,原是想确认是否弄错,但鬼使神差地,她的目光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往下在胸膛的位置溜了一下。
兰宜:“……”
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胡思乱想,完全是不小心,但等她飞快抬眼,再与沂王目光对上时,只见他眼神变深,挑了下眉。
兰宜:“……”
作者有话说:
要冷一下,发现肾跟使用肾还是要点时间及事件催化的,不然女主人设该崩啦。
康王今年三十三岁。
他的外貌与太子、沂王都不相同, 可能是肖母,圆脸, 身材微胖, 个子不高,眼睛不大,眉毛微微往下耷拉, 皮肤很白——比坐在旁边的康王妃还白一点, 穿着亲王常服,看不出多少亲王威严,整个人十分和善可亲。
康王妃也是圆脸,与康王有点夫妻相,不过要端庄一些,也更显敦厚。
都坐定后, 沂王先开口, 解释了一下迟归的原因,康王很理解, 连连点头:“应该的,寿宁侯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沂王道:“卒中。现在人救过来了,只是寿宁侯年纪大了, 大夫说, 恐怕今年冬天难熬。”
康王唏嘘:“寿宁侯快八十了吧?”
“八十三了。”
此时的人能过到这寿数, 算极为长寿了。兰宜想起杨老爷来,他一跤跌下去,也得的是这个病, 他还未到六十。
“难为你还记得。”康王感叹一声, “亏得有你, 这京里的风气, 太炎凉了些,侯爵之家竟寻不出一根得用的参。我们都隔得远,太子常在京里,也不说帮衬一下——”
“咳。”康王妃清了清嗓子。
康王收住话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又说错话了?罢了,幸好在五弟这里,五弟为人厚道,不会出去乱说的。”
兰宜:“……”
她怀疑这位王爷的感知有点问题,沂王,厚道?
她微微瞥了沂王一眼,只见他安之若素,丝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兄长对他的评价。
沂王隻道:“四哥畅所欲言就是,这里没有外人。”
“是呢。”康王高兴起来,“我昨儿进宫觐见,宫里的气氛,可和当初大不相同了,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还是你这里松快些。”
他有种要将昨日憋住的话今天都说完的劲头,不等沂王接话,把沂王一打量,又道:“五弟,你长大了不少。”
沂王沉默片刻:“……我们上次碰面时,我已经二十岁了。”
哪还有什么长大之说。
“难道我要说你长老了?”康王笑起来,“父皇如今可不爱听这个字眼,我昨儿见父皇,说了一句老当益壮,父皇就说倦了,我告退出来,王妃提醒我,我才知道。五弟,后日就是圣寿了,你也注意些,别提这话。”
沂王随意点一点头:“我知道了。”
“我忘了,”康王却又轻轻一拍大腿,“你不是我,就算说了,父皇不一定计较。”
兰宜看见对面的康王妃将脸别去了一边,似不忍目睹。
她有点好笑,就康王这张嘴,难怪他受气,有些话心里想想罢了,他还当面直抒胸臆,但凡碰上心窄点的,谁不以为他有意泛酸挖苦。
她微偏了下头,便见沂王的面上闪过一丝讥色,但是有点奇怪,不像是对康王本人的,倒像是对他那句话里的……别的什么人。
那神色一闪而过,沂王已垂下眼帘:“四哥说笑了。你这些年在怀庆,应当过得不错。”
康王的封地在河南怀庆。
康王毫无所觉,喜滋滋地道:“那可不是,怀庆真是个好地方,好吃的东西多,气候也比京城宜人,要不是这次父皇召我,我都不想来。”
沂王声音变沉:“——四哥,你这话出去别说了。”
皇父做寿,召子孙们前来庆贺是给脸,他说不想来,像话吗。
康王恍然大悟:“哦,我又失言了。”
康王妃坐立难安地动了一下,眼神在不经意间跟兰宜对上,略显僵硬地笑了笑。
兰宜回以微笑,她不想让康王妃继续窘迫,低声叫过见素吩咐:“让善时再上两道点心来。”
康王家的二姑娘坐在末位上,不吭声地斯斯文文地用着点心,已经将一盘约五六块的杏仁奶酥都吃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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