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沉思了一下:“可以没有。”
兰宜:“……”
沂王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声音和缓:“快换吧,你这身子,禁不起湿寒。”
他往外走,兰宜松了口气,沂王与她错身而过时,她也没加防备,不料沂王伸手擒住她下巴,低头又碰了碰她的唇,然后不等她发作,大步直接走了出去。
软绸红帘甩下来,悠悠荡荡,室内再无他人,兰宜没有立即去换衣裙,她怔愣一会后,捏紧手心,闭了闭眼。
……她很难承认,又无法忽视,那幅颤动不休的帘子,恰如她的内心。
直到傍晚时分,外面报进来,陆家大爷和大奶奶终于走了。
不走不行,沂王府临近皇宫,哪怕沂王不管,等到了宵禁时,兵马司也不会允许有人在皇宫附近逗留。
翠翠发愁又生气:“他们明儿要是还来怎么办。大爷和大奶奶也太过分了,当初把夫人丢在杨家不管不顾,跑得远远的,现在追来了,又这样,不是存心败坏夫人的名声吗。”
兰宜没说话,她先前为这桩事烦闷过哭过,但现在,那已经不算什么了。
想摆脱烦恼,有时候不一定要直面或解决它,找另一件更麻烦的压过去就行了。
比如说,沂王。
他不知怎的格外闲,饭后又走来了,见兰宜垂首,便道:“要坏也坏的是本王名声,你操心什么。”
门房后来得了他的令,往外宣说的是沂王不许进门。
陆家人对于沂王来说,都不算什么亲戚,他不想见,就可以不见。些许闲人闲语,根本伤不到他。
至于有心人要将此事和之前对俞家的冷待联系起来,那就更好了。
前头王妃的娘家,新纳夫人的娘家,他一视同仁,统统都不待见。
沂王对于事情能得到这样的解决很感满意,他的烦恼已经消失不见,便很有空带给兰宜烦恼。
这次不用见素拉,翠翠自己往外退了——下午时兰宜换过一条裙子,说是不小心泼了水打湿的,可当时沂王也在内,翠翠很难不多想,两个人干了什么才打翻了茶壶。
——至少就她所看,兰宜说话时眼神闪躲的模样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她并不知道有约定之事,因此倒比兰宜有心理准备,这么久了,再不有点什么,秋毫无犯的,那才奇怪。
至于说兰宜是否情愿,她看不大出来,但至少没见兰宜为陆家的事再哭,那证明沂王的“安慰”比之她们还是有效的。
沂王讚了一句:“你这丫头不错。”
他有点没话找话,不过说的也是实情,翠翠从杨家到王府,不离不弃,一心为主,算得忠仆了。
兰宜本来不想搭话,听他提及这个,忍不住道:“王爷看她好,哪日她要想找人家,还请王爷给她做一做脸面。”
若有沂王亲自保媒,或给一抬添妆,那翠翠无论到谁家去都不会受苦了。
沂王的强横她是不大受得了,但如用在对别人上,就恰到好处。
沂王不置可否:“什么叫哪日?她多大了,现在还不想找?”
兰宜有点来气,如同翠翠护她,她对翠翠也护短得厉害:“就是不想,到别人家去做牛做马,生儿育女的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这是见素说过的话。
沂王哼了一声:“有其主必有其仆。”
兰宜对这句形容没有意见,就不反驳。
沂王却不停止:“本王要你做牛还是做马了?你为何不愿意?”
兰宜回道:“我早已说过,我无意再嫁。”
说完后,她不想看沂王什么表情,轻轻地,幽然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天下来,她有点疲倦,说实话,对于沂王充沛的精神与强盛的体力,她难以招架之余,也有点羡慕。
她再没有那样的心情了,对世上的一切,她的感觉都是淡淡的,空有一副骗人的皮相,内里其实已经苍老了。
沂王沉默了片刻,道:“你已嫁予本王,当然不用再嫁了。”
他这是胡搅蛮缠,兰宜苦笑反问:“王爷又看中我什么?我什么也给不了王爷,王爷还是改换心意,另寻佳人吧。”
沂王注视着她。
看中她什么?他说不清楚。
不过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出来那份与众不同。
他那时想,即便她真与刺客合谋,受刺客所派,他也不打算再忍。
他忍了太久了。
就放纵一次,他承担得起代价。
后来,她到了他的府上,起初,他那份感觉其实已经淡掉了。
他放置她在无暇院里养伤,并没有想去看望的意思,他有许多事务要忙。
她真正回到他的注意中,是与杨文煦那次和离。
他不在场,但他所促成、在王府内发生的事情,他当然对于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再后来,他们因圣旨发生衝突,以见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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