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宜摇头:“不好说。我说了,你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见素倏地反应过来,她关心则乱,犯糊涂了。
夫人能想什么,自然是彭晚英一家。
王爷为此当场落了夫人面子,足见此事更不可说,夫人不问她,不向她套话,是不想为难她。
“夫人——”见素不由唤了一声,难得地不知说什么好。
翠翠警惕地停了手:“见素姐,你是不是又想劝夫人去服软?”
见素无言片刻,诚恳道:“这是为了夫人好。王爷是夫人的夫君,又身份尊贵,夫人去俯就一些,不算什么。若与王爷生分了,或是叫别人趁虚而入,或是王爷重去修道,不再来弗瑕院,才是不妥。”
翠翠嘀咕:“不来就不来,我们离他远些,夫人还少受些气。”
见素提醒:“那夫人的日子就难说了。”
她不便明说,拜高踩低是哪儿都会发生的事,王府规矩再严也治不了人性根本。现有的一切都建立在王爷的心意上,如果王爷心意有变,那一切便如浮沙,说散就散了。
翠翠犹豫了一下,难熬的日子什么样她知道,杨家那些年就是。
兰宜脸色不变。
她知道,她的待遇并不是建立在所谓的“宠爱”上,她跟沂王从未有过那种情愫。
沂王费尽心思纳她进来,是因为她有用。
这用处一天没有消失,她就一天不用担心。而倘若到了那一天,也就到了她离开的时候。
这些话不能细说,兰宜隻向见素点一点头:“无妨。王爷若厌恶了我,就允我和离罢,休弃也可。”
沂王这个身份脾气,与他谈不了平等,兰宜觉得自己也不挑剔,横竖她不可能再嫁,那跟自由比,弃妇这个名头不值一提。
翠翠吓了一跳,这么快到这一步,她心里有些发虚,不过嘴上不认,要给兰宜撑腰:“就是,反正我们已经和离过一次了,再离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都叫什么话呀。
见素头疼起来,王爷固然脾气大,可这主仆两个的气性一点也不小啊。
见素忍不住问:“夫人从前——也如此吗?”
她不好明着提杨家,翠翠听懂了,挺起胸膛:“是啊,都是大爷——杨文煦来哄我们夫人,他做那些事,当然该他理亏赔罪,夫人才不向他低头。哼,他好话倒是多得很,就是做不到。”
见素无计可施,看了一眼兰宜,恍惚觉得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看上去清弱易碎的美人,哄两句好话怎么了,就算做错了什么,难道还忍心大声斥责她。
“夫人,外面摆膳了。”帘子掀开一线,善时探进身来小声道。
兰宜应声,站起身来。孟医正的医嘱里有少食多餐,她半日顾着想事,善时送上的点心都没动,这会儿正觉得饿了。
走到帘边,她脚步一顿。
厅堂的紫檀八仙桌旁,沂王正坐在那里,不知他几时到的,也不知他听见了多少,两处空间虽然不小,但隻垂一道竹帘,隔不了什么音。
兰宜一语不发,慢吞吞随便行了个礼。
听见就听见。
翠翠说得没错,她没生气,不代表没脾气。
她脾气其实很大,不然前世不会把自己憋闷死了。
沂王目视着她。
她穿着青碧色的衣裙,从杨家带出来的东西都已经烧了,她现在的吃穿用度,无一不出自王府,隻除了她本身。
快两个月了,王府的优渥生活没有养平她一点棱角,说了她一句,扭头她就想和离。名是兰宜二字,柔顺淡雅,人立在那里,却如一竿青竹,清异幽冷,宁折不弯。
主子之间的沉默让侍女们几乎想要避出厅堂去。
半日没碰面就算了,碰了面还这样,怎么了局。
快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沂王目光深沉,启唇教训:“不要跟丫头们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了,我女主不会在男主手里吃苦头,王爷就这么大出息了。
弗瑕院的气氛有所好转。但没有完全好转。
——夫人的性子太冷了。
这是下人们私下的共识。王爷那话就是将前事带过的意思了, 夫人却不接茬,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 也不会放软身姿, 晚上仍与王爷分室而居。
虽说是身子不好,王爷体谅,夫人也该主动亲近些才是。
话说回来, 王爷也有点矜傲, 费了好大心思将人纳回来,住在一个院子里了,中间隻隔了两堵墙,偏耐得住性子,每天孤枕独眠——
“都闭嘴,主子的事也敢议论。”
见素路过, 将两个说小话的丫头敲打得连忙讨饶, 抱头散开。
见素没再追究,小丫头磨两句牙不算什么事, 她也想开了,从前先王妃在时,与王爷之间也差不多这般, 先王妃郁郁早亡, 与深宅寂寞多少有点关联, 如今夫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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