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沂王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转回了头,没有多看,也未多言。
他眼帘半合,见素走回原位,继续打起扇来,扇着扇着,便见到沂王隻手撑到炕桌上,撑着的额头一点一点,身体渐渐有慵懒后仰之势。
“王爷?”见素迟疑地轻唤,“您累了,也躺下歇息一会?”
沂王没出声,眼帘微开,又合上,闭着眼踢掉了鞋,依着炕的另一边侧卧下去,同时向外随意摆了下手。
见素会意,将扇子放到炕桌上,退出去时,小心地将门和帘子都关拢好了。
“来,再尝尝这个,啊——”
耳房里很热闹,善时又在投喂铃子。
铃子来者不拒,吃什么都香喷喷,翠翠看不过去,敲敲她的脑袋,她就连忙说一声“谢谢姐姐”。
善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小丫头真可人疼。来,你告诉姐姐,哪一样最合夫人的口味?”
铃子摇头。
善时也不失望:“都不合?我明日再做几样新鲜的,咱们再来试试。”
铃子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脆声道:“姐姐,不是,我成天只看见奶奶喝药,不知道她爱吃什么点心。”
翠翠黯然,被一句话带回了从前,叹了口气。
善时愣了下,笑道:“没关系,以后我来调理夫人的身子,食补不如药疗起效快,但是更温和,适宜养身。”
“真的吗?那太好了。”翠翠高兴起来,又有点不安,“你们都这么费心,可是我们没什么可报答的。”
“哪里说得上这个。”善时连连摆手,“这是我的分内事,我有什么服侍不周到的地方,还要你多提醒呢。”
见素缓缓走进去:“正是。以后我们都是夫人的人了,在一起应该同心协力,夫人好,我们才好,对不对?”
她是揽总管事的,耳房里的四五个丫头见到她,都把身子站直了,肃然点头应和。
翠翠跟着点头,又小心地左看看,右看看,轻轻舒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沂王府,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个个有本事,说话又好听,呆着也不错呀。
兰宜不这么想。
东次间里。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
兰宜睁开了眼睛,她这一下补眠补得不错,混沌睡去自然醒来,精神清爽,心情也适意。
直到她掀开薄被,坐起身来,看见了炕桌的另一边。
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仰面躺着,手脚摊开,姿势霸道,上半张脸被扇子挡住,只露出唇鼻,唇角在睡梦里的舒展状态下竟是微微上翘,仿若微笑,透着陌生。
兰宜心中惊跳,差点把炕桌掀翻,砸压过去。
离动手一步之遥时,她终于及时从男人手腕上新换的纱布辨认出来,是沂王。
沂王睡意不深,她弄出的一点动静已够将他惊醒,他坐起身,扇子落到他怀里,他抬起眼睛,眼神里的冷意瞬间压过唇角和缓,生人勿进的气势全回来了。
兰宜的心跳回落下去。这是她认识的沂王,可怕但是熟悉。
她从炕上下来,穿好鞋,她睡相好,发髻没怎么乱,便隻用力拢了拢衣襟,冷声提醒道:“王爷,你说了会守诺。”
只是她刚睡醒,再怎么收拾,也有一点缠绵随意之态,致使出口的话语跟着弱了两分。
沂王望过来的目光停了片刻,垂下,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一下手腕,道:“你怕什么,本王,另有所爱。”
兰宜:“……”
兰宜的眼神禁不住瞥向炕桌。
她自觉应该没有暴露心中所想,但沂王要拿扇子的手却顿了一下,放沉的声音随之跟了过来:“陆兰宜,事不过三。”
“……”
兰宜悻悻地想,这算是遇刺遇多了的后遗症么。
兰宜与沂王一起用了午膳。
同在一个院里, 倘若分开就太奇怪了。
兰宜还未和亲友之外的男人共过桌,多少有点不习惯, 当着侍女们, 隻得作无事。
侍女们看她却有点古怪,见素一边和善时一起将各色菜肴往桌面上摆,一边向她使了两回眼色。
兰宜怔了两次, 不知为什么, 也不想接这个哑谜了,开口道:“怎么了?”
见素:“……”
她难得失了稳重,表情像有点噎住。
善时小声道:“夫人该为王爷布菜。”
兰宜恍然大悟。
杨太太在世时,她立过这样的规矩,但那都是多少年前了,阴阳两界走过一遭, 她哪里还想得起那些陈腐旧事, 看见沂王坐下,她就跟着稳稳地坐了。
没在他之前坐下, 就算是她的规矩了。
“罢了。”沂王不咸不淡地道,“本王自己有手。”
兰宜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但她也饿了, 实在不想别人吃着, 她看着, 再说立了一次这样的规矩,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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