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家荡的生活宁静又满足,除了每天催着奶奶变花样给他做吃食,宋青阳在这山坳里打发时光的做法就是看书,书是他从市图书馆自己借的,有人物传记,有文学著作,也有些杂文小说。大太阳的时候,他就坐在藤椅上,在屋内石板院阴凉处翻这些书。书看烦了也在田埂上漫步,慢慢沿着大路走到竹林深处,没有目的,有时会碰着果子,但有时也会碰到盘旋而动的蛇类和八角虫等,这时候,老成的宋青阳也会被吓得往回蹿。
这时宋青阳才察觉出日子少了点什么,往常他来林子碰到这吓人的蛇虫时,总会有人壮着胆子冲到他前面帮他挡住,现在不仅没人帮他挡,连个能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从前他并不是没有和村里其他男孩们接触过,只不过,宋青阳斯文讲究,和这些在山野里钻惯的猴子们气场并不合,况且他们也没有读书学习的脑细胞,学校成绩不行,见宋青阳认真读书写作业便出口讽刺,嫌弃宋青阳摆书生架子,不能和他们一起下河捉鱼虾进刺林寻果子。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得。面对这样的蔑视,宋青阳并没有很大的反应放在心上,他也没有强迫自己非得下泥田钻荆棘,去和他们较劲儿,犯不着。在乡村生活过不短时间的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适合做什么,至于其他的能简化的都尽量简化掉。男孩们见宋青阳很大度地不在意他们的挖苦,便在表面上也维持着一定的友谊,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是会吆喝他一下,这其中就有芮芮的几个堂哥。
芮芮家就隔着奶奶家两户家,大名都这么叫,只不过人长得娇小可爱,性子也乖顺,大家平时都叫她的昵称,表示喜爱合亲近,久而久之,宋青阳也跟着这么称呼了,往常炎热夏日里,晏恬芮是要帮着家里劳作的,田里,地里帮着父母干活,空闲的时候,因为山坳里女孩少,她就只能粘着几个堂哥,做一个小跟班,听着他们使唤。
两年前她的姐姐考上市里重点高中之后,他爸爸高兴之下去市里租了一间小房子,让晏恬芮也跟着去市里念初中,春容姨跟着去照顾姐妹两的起居,这一举动还真是多亏姐姐会念书,这在山坳里是独一份,其他孩子念书天分一般,心思也不在这上头,父母也不强求,一般在乡里上初高中,甚至还有念不下去辍学去南方打工的。
这就好像是山窝里出了凤凰似的稀有而光荣,给这家奠定了孩子会读书将来有大出息的基础,同时在这家多年气馁只有女娃没有男娃问题上争气了一把。两夫妻不常在一处争吵打架都少了一些。
不过这回待在奶奶家,他还是听到了晏恬芮他家的动静,先是她父亲突然发作,好像是哪里不满意,便摔碗摔盆,还甩了春容姨耳光,春容姨病弱躲不过,可她也是倔强的性格,气不过会站在门口数落半天晏爸的不是,两人就跟见仇人似的不待见彼此,晏爸到底是先动的手,气势上弱了一截,他也明白似地装傻,一声不吭,春容姨愤怒的骂他,细数这些年在他家受的委屈,都要成文章成故事了,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应,依然吃得奋起,劳作回来后厚脸皮催着做饭洗衣,相安无事几天后脾气管不住就又是一顿吵。
这在山坳里好像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没人会去拉在暴怒中的男人,怕伤及无辜,等到男人暴行发泄完了,春容姨委屈哭骂的声音就逐渐清晰起来了,几个妇人老人这才过去劝,让春容姨忍忍,不要再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宋青阳觉得有些搞笑,晏爸虽身高中等,但体型魁梧,在家里端的是大爷姿态唯他舒服,在外面又沉默寡言,见人也不善辫,除了劝酒劝烟,别人侵犯到他一点权益,他都能够很好说话轻轻放过,不用他魁梧身躯去争取,请他去吃喝玩乐帮个什么忙,一句话就跟去了,十分好相处,是个本分老实的农民。
一回到家就是个山大王,对待老人妇女小孩,语气恶狠行动粗鲁,真是欺软怕硬,对待最亲近的人都是如此,因此宋青阳避免和他的一切交集,曾经晏恬芮自己做包子,让他去她家一起帮忙,他都狠心拒绝了,就是不想跟晏爸碰面。不止他,和晏恬芮玩得好的另一个本家妹妹也很少到她家去,只是晏恬芮脑子笨得狠,并不知道其中原因,等到下一次依然热情地邀请小伙伴,结果不例外是婉拒。
因为晏爸这样暴佞,还有父母间时常的争吵,晏恬芮早养成怯懦敏感的性格,可她又单纯善良,遇到伙伴们拒绝时又总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形成恶性循环,性格不如小时的活泼开朗了。可她在外人面前还总是开朗地应和着,想要和所有的小伙伴们交好,愚蠢而又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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