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古朴的方窗下,厚重的丝绒窗帷吹得鼓起一团,流苏来回拂过木质地板,在沉西月腿边荡漾。
以手支颐的少女手腕绑着红绳,系着月牙状的一块翠玉,和白皙的细腕子相映成趣。
学生们陆续进入礼堂就座,人来人往经过她身边都少不得要多看她两眼,而她只是独自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最后一点暮光被高高低低的楼房天际线吸纳殆尽。
随着会场渐渐坐满,一直杵在礼堂大门的边上的男生便显得有些惹眼。
他已经进来很久了,对着窗玻璃反复地调整自己的扣子,纠结久久,不知道是该扣到第几粒。
主持人拿了话筒催促,“请同学们尽快找到座位坐下,典礼马上要开始了。”
照明灯从后开始一排排地关闭,这是典礼即将开场的信号。
男生又向窗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下定决心,抻平衣服褶皱,紧张地清清嗓子走过去。
“沉、沉同学。”
他的声音一开始因为紧张有点走调,但很快找到了勇气。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沉西月视线被男生挡住,便收回来专注在自己手心的一本小书上,不甚在意地答道:“可以。”
关尧嘴角抑制不住地咧开,一撩崭新的制服衣摆落座,仰靠在靠背上,顺便拉上了窗帘。
光线彻底暗下来,只余一束舞台光在观众席扫动。
少女工笔勾勒的侧颜线条被黑暗晕染得柔和,淡了她如画中人的清冷气。
关尧心意一动,观望了下无人注意这边,大着胆子把头凑近她:“沉同学在这里都还在看书呐,这是本什么书?”
他见排版似乎是诗歌,上面的字母有些陌生,好奇地捏着边页把封面翻过来看了一眼。
沉西月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手一缩,书本从腿边摔下去。
男生帮她捡起,“抱歉吓到你了,你的书。”
沉西月拿回来,黛色的眉尖不动声色地凝了凝。
这个人离得太近了。
“这是法语书吗?”
“嗯。”
沉西月接过书,察觉到这个男人大半个身体都往她的方向倾斜,她抱着自己外套的手换了个边,坐的地方也悄悄从椅子正中间挪到了靠左边。
“你不是学法语的吧?双学位吗?”
“不是,只是随便学的。”沉西月低头应答着,没有太多交谈的欲望。
“沉同学这还是第一次来颁奖典礼吧。”
“嗯。”
“真好,大二就拿奖学金了,我也是第一次来领奖,去年就差一名。沉同学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她的音调四平八稳,没有丝毫起伏情绪,仿佛设定好了参数的程序,但完全没有打消男生的热情。
“我是经济学院大二的关尧,西月同学想参加实践比赛的话,我们组个团还会挺方便的。”
沉西月兴致缺缺,只“嗯”了一声。
自说自话没什么意思,关尧主动挑了个话题:“你不好奇我怎么认识你的吗?”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什么表彰榜、表白墙,这些或官方或民间的评选给她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知名度。
对最难征服的女生,男生们嘴上不屑一顾,心里无不是跃跃欲试。
沉西月被这样的距离压抑得有些喘不上气,手背轻轻抵着自己的鼻前,默默调整匀息,没说话。
男生自顾自地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紧张得红了脸,“其实,西月同学,我从入学见你第一面就注意你了,是军训那会,你在导员办公室里……”
沉西月目光留在书页上头也没抬。
但她左手边一直闭目养神的人忽然睁眼转了过来,看向这个略嫌聒噪的男生。
那道眼神无波无澜,却有让人噤声的气势。
男生尴尬地念了声“抱歉”,自觉地低头小了点声。
说话声混在礼堂音响声音里越发嘈杂难辨,为了让沉西月听清楚,关尧俯身离她更近了。
“西月同学你好冷漠啊,跟他们说的一样,我没有任何恶意的,就是想跟你加个微信。我修了你们专业的双学位,你专业课那么厉害……我想和你请教请教。”
光线太暗,身边一直有人跟她说话也看不进去,沉西月干脆合上了书本,平放在腿上:
“请教什么?”
“啊?”
沉西月重复了一遍,“你要请教什么?”
关尧不意自己随口的奉承被她认真地反问了下,尴尬地咳了咳,解释道:
“我们只有周末上课,我觉得有点吃不透老师讲的,你一定有平时你们做的习题和试卷吧,方便的话都给我传一份呗。”
沉西月摇头,“你说的那些后街打印店都有备份,我有的不会比他们齐,也不会比他们更快。”
意料之中会被拒绝,关尧不依不饶地继续巴着沉西月求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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