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东宫为眉姐儿举办添妆宴。
这是永平帝孙辈里的第一场婚事,帝后、四妃也都来东宫吃席了。
所有的皇亲国戚都汇聚一堂,东宫地方又不大,处处都是人影,依稀有了几分大家还在燕王府时的亲昵热闹。
殷蕙、纪纤纤、大公主是一块儿到的,先去瞧准新娘眉姐儿。
十七岁的皇室千金,自小养在徐皇后、太子妃身边,眉姐儿温柔又端庄大方,堪称贵女典范。
大公主先夸了一通,送给眉姐儿一整套赤金头面,出手颇为阔绰。
纪纤纤是二婶,她紧跟着大公主送出礼物,是一对儿红玉手镯,亦是贵重之物。
轮到殷蕙,一支贵气满满的红宝石金簪,多少将纪纤纤的手镯压了下去。
纪纤纤幽幽地睨了殷蕙一眼。
殷蕙却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准备添妆礼的时候纪纤纤就去问过她要送什么,殷蕙说了会送红宝石金簪,纪纤纤还笑她为何送那么好,颇有怀疑她要讨好徐清婉的意思。如果纪纤纤不想被她比下去,大可以准备一份差不多的礼物,纪纤纤不准备,就是觉得眉姐儿不值得,现在又何必怪她的礼物太好。
不过,在座的不是王妃就是公主,送的礼物都很体面,稍微好点稍微差点并不值得计较。
像福善、王君芳、二公主魏杉,她们准备的礼物与纪纤纤的差不多,甚至可能还不如纪纤纤的,而三公主魏楹素来疼爱那一群侄子侄女,她的添妆礼就比殷蕙的还好,大公主的赤金头面胜在数量多,魏楹的礼胜在精致用心。
看过准新娘,大家就去外面的席上了。
纪纤纤的小心眼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将礼物高低抛到了脑后,趁魏楹、福善有事走开殷蕙落单的空檔,她坐到殷蕙身边,悄声道:“我怎么觉得,母后越来越憔悴了?”
她们这些王妃,去掉逢年过节的时候,基本一个月来宫里请次安,所以娘娘们有什么比较明显的变化,还是容易看出来的。
听了纪纤纤的话,殷蕙并没有往徐皇后那边看,不过刚刚给徐皇后请安时,殷蕙已经在心里惊讶过一次了。
其实,公爹登基之后,徐皇后来到金陵,既要料理后宫诸事,又要应酬名门贵妇,还要编书,而且不是隻编一本,陆陆续续编了三四本了,劳累之下,这几年徐皇后的老态一年比一年明显。只是,五旬年纪又费心费神的妇人,容颜衰老再自然不过,前几年徐皇后的变化都算正常,唯独今年,徐皇后真是见一次瘦一次,越瘦就越显得憔悴。
御医也给徐皇后请过脉,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病症,徐皇后除了消瘦,自己也没出现太大的不适。
殷蕙朝纪纤纤递个眼色,暗示她不要再多说。
纪纤纤确定了并不是她多心,也就转移了话题。
翌日,眉姐儿正式出嫁。
她的夫君是太子妃徐清婉从京城的一众名门子弟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乃是礼部尚书家的一位嫡出公子,去年春闱永平帝钦点的探花郎,才华横溢亦俊美风流,从哪方面讲都配得上永平帝的大孙女。
三日后,小夫妻俩进宫省亲,除了拜见徐清婉这个嫡母,自然也要去给徐皇后敬茶。
徐皇后笑容慈爱地关怀一番,小夫妻俩就告退出宫了。
徐清婉留下来陪徐皇后说话。
徐皇后欣慰道:“眉姐儿嫁了,大郎也十八岁了,你该给他选个贤妻了。”
提到儿子的婚事,徐清婉有些拿不定主意。
太子这位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尊贵,上面都有一个永平帝。如果她挑个娘家显赫的儿媳妇,有替太子拉拢党羽之嫌,挑个家世普通的,又觉得委屈了儿子。
“母后,您帮我定个章程吧。”徐清婉难得朝徐皇后撒了个娇。
徐皇后道:“太子身边,你与两位侧妃的家世都够显赫了,大郎那里,我更看重其人本身的贤德。”
徐清婉明白了:“母后放心,我知道该怎么挑了。”
徐皇后笑着点点头,站起来道:“走吧,陪我去御花园……”
话才说到一半,徐皇后突然捂住右肋之下,痛苦地弯着腰,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母后!”
“娘娘!”
徐清婉与坤宁宫的宫人大惊失色,急急赶过来扶住徐皇后,很快就有宫人匆匆跑出坤宁宫,或是去传御医,或是去禀报永平帝,或是去内阁禀报太子。
永平帝最先赶到,见徐皇后躺在床上,人虽然醒着却疼得说不出话,永平帝眼眶都红了:“好端端怎么突然病成这样?”
徐清婉跪在旁边,担忧不已地讲述起徐皇后发病的情形。
御医到了。
因为徐皇后疼在右肋之下,御医试着按了按,按到一处异样的肿块,徐皇后疼得又是一抽。
御医脸色大变,都不敢再看守在一旁的永平帝。
徐皇后得的是肝肿病,据说这病前期很难察觉,等后期发现了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