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吓到了?”他低声问。
殷蕙点点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吃晚饭时就听到动静了,还好孩子们不懂,好吃好睡的。”
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跨了出去,不必再隐瞒,魏曕捏捏她的耳垂,道:“平城已归父王掌控,外面还有十五万大军,接下来我们在外征伐,你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不用担心。”
殷蕙装出担心来:“十五万,够吗?”
魏曕:“会慢慢多起来的,父王早有筹划。”
殷蕙:“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魏曕:“看父王安排,也可能归无定期,你照顾好孩子……”
“不用担心你。”殷蕙隐含幽怨地打断他,“每次出门都是这句话,我都会背了。”
魏曕似乎笑了下,只是那笑意一闪而逝,瞥眼外面,道:“我还没吃早饭。”
出了一夜的力气,竟然还没吃饭,殷蕙忙松开他,陪他往外走。
即将跨出内室,魏曕突然将她拉到怀里。
殷蕙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三年魏曕都回不来几次,她也不在乎了,手攀上他的脖子,脚也踮了起来。
厨房送了早饭过来,丫鬟们怕饿到主子,脚步匆匆。
魏曕松开殷蕙,看到她面色微红,眼中漾起水色,那欲语还休的痴慕,让他想再亲上去。
“我先出去,你,收拾收拾。”魏曕迅速转身,挑开面前的帘子。
殷蕙怔了一会儿,低头看看,衣襟那里最乱,这是时间紧促,否则他肯定会做的更多。
理理衣裳,扶扶发簪,殷蕙这才回到厅堂。
魏曕、殷墉、殷阆坐在一张桌子旁,无声地吃着饭,都有事情要忙,都吃得很快。
殷蕙坐到第四把椅子上,位于魏曕与祖父中间。
一个是她最亲最亲的祖父,一个是她两辈子的夫君,机缘巧合,这二人竟然都陪在她身边。
前生今世在脑海里交织,殷蕙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魏曕看向殷墉。
殷墉笑着逗孙女:“阿蕙是舍不得祖父,还是舍不得三爷?”
殷蕙拿帕子擦擦眼睛,故意道:“我舍不得阿阆。”
殷阆便呛到了。
殷蕙凶凶地瞪了他一眼,吩咐站在门口的金盏:“把五郎、七郎叫来吧。”
金盏快步去了。
三个男人吃得更快了,早点吃完,还能多跟孩子们说两句话。
知道爹爹回来了,衡哥儿是跑过来的,循哥儿跑得慢一点,着急地叫哥哥等等他。
“爹爹!”衡哥儿衝进来,一头扑到了魏曕怀里。
别人都怕魏曕的冷,衡哥儿隻记得爹爹陪他玩的那些时候,亲近远比敬畏多。
“爹爹!”循哥儿也扑了过来。
魏曕就一手抱起一个。
殷墉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
时间有限,魏曕嘱咐儿子们要听娘亲的话,就要走了,长风抱着擦拭干净的战甲,已经等候多时。
衡哥儿看看长风,问:“爹爹要去打仗吗?”
魏曕:“嗯。”
衡哥儿:“打谁?”
魏曕顿了顿,道:“奸臣。”
衡哥儿还想再问奸臣是什么意思,殷蕙将儿子抢到怀里:“回头娘给你们讲,爹爹他们要出发了。”
跟着,殷蕙一手牵一个,娘仨一起将三个男人送出澄心堂。
晨光照亮了三人的脸,冷的冷,笑的笑,都是她的家人。
燕王先杀章炳、谢桂,再夺平城,此举在朝廷看来已是宣战,当日正午,燕王便在平城官民与十五万大军面前慷慨陈词,称奸臣黄仁、齐韬蛊惑新帝祸乱朝纲,又有殷家不孝子殷闻颠倒黑白蒙蔽新帝视听,他要奉先帝祖训,举兵南下,替朝廷歼灭朝中的乱臣贼子!
平城的官兵已听燕王号令,十五万大军也拥护燕王,剩下的百姓们,多多少少都听说了殷家分家嫡出的二房因为不孝被赶出家门,殷老太公多好的人,那肯定是殷景善、殷闻父子俩伤透了老太公的心,这种不孝的玩意,竟能在京城搅动风云,可见朝廷里的官员都不行!
所以,城外大军们发誓追随燕王时,城内的百姓们也都跟着喊起口号应和,燕王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到此景,露出笑容来。
率大军去攻打平城附近县城之前,燕王留下一万兵马驻守平城,交给徐王妃、魏旸统帅,城中一切事务皆由徐王妃指挥,若母子俩有分歧,魏旸当听徐王妃决策。
“伯起还年轻,你来守城,我才放心。”燕王握着徐王妃的手,夫妻多年,他深知徐王妃的秉性与才智,谋略不输他身边的几员大将。他对四个妾室是宠是怜,对徐王妃则是敬重欣赏,是成亲后三十年的相濡以沫。
离别在即,徐王妃迎视燕王的眼中有温情,亦有沉着冷静:“王爷隻管南下,我绝不会让您有后顾之忧。”
燕王握紧妻子的手,大步离去。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