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田怔怔的,一时难以言语。他又想起了站在银月之下的咒术师, 江风吹动白发欲飞, 咒术师本身就意味着某个风花雪月的概念。是了, 不是同路人, 怎么会在一条船上。茗荷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重量, 柳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大厅的。他前脚刚离开, 后脚山本大人就召集游女继续歌舞升平,纵使心中有千般话想说,他还是将所有话语都慢慢吞下了。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发誓效忠山本大人的吗?现在的犹豫真是可笑, 或者……或者只要咒术师吃下茗荷……一切又会像刚开始那样。因为心虚烦乱,柳田没有像往常一样留意周边,一路垂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而山本之后叫去的游女和客人纵情笑闹,喧哗声遮掩了土御门伊月和半妖轻声离开的动静。“伊月, 你不能再留下了。”半妖神情凝重,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情报的优势已经无法抵消留下的风险,今天就算是绑, 他也要把伊月带下船。而土御门伊月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微微的呆怔,这种感觉像是本来要打个喷嚏, 突然打不出来的微妙酸胀,他歪着头呆了一小会儿, 想等等那个“喷嚏”回来。“伊月!”半妖的声音明显打断了他的思路,土御门伊月眨了眨眼睛,正要表示不满, 忽然听到半妖说。“伊月!这不是开玩笑的!茗荷的故事我听过的!”“那是不讲道理的东西,就算是夫妇,只要吃了那个,也会相见而不相识!”听到了……声音……巨大幕布上画面飞快闪动,昏黄摇曳的灯,投影仪一柱微蓝的白光,好像有谁靠近了他,微微启唇——【你会……吃下茗荷吗?】屏幕上的画面陡然减缓了播放速度,灰黄僧衣的僧人在向过往的人兜售什么东西。【出家人不打诳语。】僧人说道,嘴角微微扬起。【吃下茗荷,永世喜乐。】……可他不信。脑海里传来了清晰的纸张被撕裂的声音,枯萎的花树在他指尖触碰之时,瞬间灿烂的绽开了。“伊月!伊月?”半妖看着他的表情渐渐从茫然到平静,接着又浮上了笑意。好歹记得现在还在隐藏,土御门伊月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他突然捧起半妖的脸。奴良鲤伴:吓!他的畏差一点散开,又急忙聚拢回去,就听到土御门伊月又说道:“我倒要感谢他,你在这个时代还挺可爱的。”奴良鲤伴心里顿时方的一批,他怕土御门伊月气坏了。“别生气,先下船,我们从长计议。”土御门伊月应得倒是挺痛快,任由奴良鲤伴牵着他走。不时打量周边,以现在他的眼光,之前布设的能把整艘船炸上天的东西就太幼稚了,如果是他现在来干,绝对是精准爆破,不伤一片多余的木板。这么大一艘船,留给鲤伴或者卖掉拿钱多好?炸了浪费,只炸船上的垃圾就好。那么问题来了,山本属于什么垃圾?这个皮里皮气估计改不掉了,土御门伊月又有点想笑。茗荷的传说确实起源于江户,没想到本来让人遗忘世事的东西反倒成了恢复记忆的契机,这一点,他想无论是那个晴明还是舅舅,都想不到吧?这下不得了,两个“吃了茗荷”的傻瓜准备跑路了。奴良鲤伴心里还是担忧,伊月都气笑了,可想而知这得气成什么样子。他用畏遮掩两人,只想着尽快下船,尽快安抚伊月。在他的努力和土御门伊月温顺的配合之下,他们已经下到了一楼大厅,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两人的移动速度不得不减慢了。门口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些黑色的凡人不可见的怪谈飞速闪过,警戒整片甲板。奴良鲤伴脸色一沉,看样子他们是暴露了。不过究竟是怎么暴露的?土御门伊月伸出头看了一眼,好像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仍旧满面笑容。“啊,这个啊。”他笑道,“山本戒心很强,手下有可以精确感知重量的怪谈。每一次岸上的物资送上来都是有定数的,他会让怪谈测算盛满货物的船的重量,然后卸下货物之后再测算空船的重量,如果二者的差额与登记的进货重量不相符,就是有人借助送货偷偷上船了。”“挺聪明的呢。”居然还夸!奴良鲤伴震惊的看着他,愈发觉得伊月是气糊涂了。“都说了我没有生气。”土御门伊月还是笑盈盈的,“潜行到这个地方差不多也该被发现了,剩下的路估计要冲出去。”不是气的怎么还能笑出来啊!情况不是很严峻了吗!土御门伊月却没有把这样的危机当回事,记忆都恢复了,身为阴阳师他能做的就很多了。虽然因为失忆,他手边没有多少便于使用的成品符咒,但是现画也没什么差别。他顺手拎起了旁边桌上的酒,就着不知是谁玩闹中遗落的手帕,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符。他在一群客人中找了找,挑出一个平素最恶劣的家伙来,一手拿着那个手帕,向奴良鲤伴说道:
“我跑得不是很快,一会儿热闹起来,你就带着我从那个门出去。”他指了一个方向,“出门之后,甲板上左传去船尾,平时都有迎接客人的船在那里,抢一艘跑掉就好。”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有条,他把那张玩笑般的符轻飘飘丢到那个仰躺着的客人脸上。符咒落地生光,本来就很富态的客人突然膨胀起来,整个过程犹如吹气球。客人身边的游女发出惊叫,土御门伊月伸出两根手指,又把那张手帕小心翼翼的飞快提起来,立刻躲到一旁。客人漏气了,满场乱飞。就算是站在一边的,奴良鲤伴表示这样的画面还是让人不忍直视。漏气的客人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势头,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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