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似乎从这个称呼开始有了一个间隔,世界扭曲起来, 环住他头颈的手慢慢加大力道制止他挣扎。他承受着血脉奔涌的痛楚, 果真痛得想翻身, 那双手却紧紧环着他不肯放松。“忍一会儿……忍一会儿就好了……”土御门伊月愈发用力地摁住他, 此时松手, 源义衡肯定会因为痛楚狂躁的挣扎, 会弄出巨大的动静不说,更会伤及自身。他不知道龙新生的鳞会不会很脆弱,他只知道当初母亲就是这么抱住他的, 有温柔又坚定的将他约束在怀里。源义衡撑在地上的手暴起青筋,他身为人类的神志已经渐渐混沌,只剩□□内另一半血脉中的躁动不安。剧烈的痛楚之下,冷汗打湿他的前额和衣服, 他的手向前触及土御门伊月的腿,又生生撤回来, 摁碎了木质地板。土御门伊月发觉,单凭自己似乎是制不住源义衡的, 等他化龙之后更是如此。身为白狐的母亲终究是妖怪,他只继承了母亲的强大灵力, 在纯体力的拉锯上还是略逊一筹。于是在情况恶化之前,他当即叫道:“鲤伴!”半妖一直守在门外, 闻声推门而入,又迅速将门关上。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他也是一愣, 接着来到土御门伊月身边。“伊月,我要做什么吗?”土御门伊月手上使着力气,说话就有点艰难。他周围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坐在一堆地板的碎渣之中,竟然丝毫没有被伤到。“帮我摁住他,不然他会挣扎,等扛过觉醒这一段就好了!”他说话之间,源义衡终于痛苦的哼了一声,身体犹如被撕裂重组,骨骼和血肉一起疼痛颤抖。他大睁一双红瞳,只能看到衣袖上那些暗金的花纹。他在这小混蛋面前……果然从来没有什么体面可言……在奴良鲤伴错愕难言的视线中,人类的身躯猛地变为一条美丽的白龙,龙身弓起并扭曲。剧烈的痛楚还在继续,白龙一双红瞳滴血那样鲜艳。见伊月半点没有受伤,那么源义衡似乎还保留着基本的意识……奴良鲤伴上前帮忙的时候还在这么想,然后他就被光速打脸了!字面意思的光速打脸!奴良鲤伴面无表情地跪坐在那里,丝丝缕缕的黑色的畏正从他身上逐渐逸散开来,又重新聚合成他的半边身体。要不是他及时发动滑头鬼的畏,刚才白龙那一尾巴完全可以抽中他的脸,再让他滚到背后那面墙上去。奴良鲤伴:……他深吸一口气,确认了源义衡的转化过程其实非常狂躁这个事实。他做好一切准备帮忙摁住,一边关注伊月免得被伤到,结果观察来观察去,他发现源义衡抽向伊月那个方向的龙尾巴总是会拐弯,他这边无疑是重灾区。奴良鲤伴给生生气笑了。行啊,不仅记得不能伤到伊月,还记得要抽他对吧?白龙鲜红的立瞳冰冷凝视着他,忍着疼翻了个身,让自己能更方便地抽向奴良鲤伴。奴良鲤伴:……真的生气。痛楚最为剧烈的时候,奴良鲤伴死死按住龙身也有点勉强,他听见白龙的鸣啸之中,土御门伊月轻轻叹了口气。“光哥。”他叫道。白龙顿时静止不动了,他的鳞本来竖起来一半,又怕会刺伤抱着他的人,连忙合拢回去,龙身扭动着,显然还在痛。可是他的动作无疑温和多了,像受到什么绝大的安抚一般,只委委屈屈地扭来扭去。“光哥,忍一忍。”土御门伊月又说道,他一连叫了好多声“光哥”,越叫白龙挣扎的力道越小。在这一声一声的安抚之中,白龙好像找回了什么失落已久的兄长的体面和骄傲,忍着撑着,一口气把觉醒挨了过去。白龙这一次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他也疲乏了,默默忍疼,只偶尔甩甩尾巴。奴良鲤伴再次灵巧避开,拿起月回对白龙比比划划。白龙“呜”一声,尾巴甩动环过了土御门伊月一圈,尾梢就搭在他腿上,这下终于安静了。土御门伊月活动一下酸软的手腕,从袖子里抖出几个小纸人来收拾残局。外面街道上已经有早起的老女仆开始打扫,他用阴阳术修复了大半的东西,把源义衡放平搁好,这才扶着奴良鲤伴站起来。他的腿已经几乎没什么知觉,半妖于是半抱着他搀他起来,在房间里慢悠悠地走了一小段。“这样就可以了。”土御门伊月长长吐出一口气,捶着自己的腿,“半妖的觉醒是很凶险的,没有人陪伴,自己很大概率会受伤。”“源义衡是半妖?”奴良鲤伴想到了在梦境中那个骄傲的源氏阴阳师,“他竟然是半妖?”“我也很惊讶,按理说是不该的,光哥他……”这个称呼很自然的滑出来,土御门伊月微微一顿,接着转头看向奴良鲤伴。半妖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两人之间的角色仿佛颠倒了,以往那个笑盈盈的角色往往是土御门伊月。“啊……这件事……”土御门伊月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跟鲤伴相识的时候,从来就只是个喜欢游荡的、有点爱玩的阴阳师而已。安倍晴明如何,成了放进橱柜的绘卷,他保留着那些珍贵的记忆,却已经不太希望谁将他继续当做那位千年前的大阴阳师来看待了。他不必再背负人类和妖怪的悲愿,不必再肩担阴阳两界的平稳,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个……有许多式神朋友的、会点阴阳术的这个年纪的少年而已。奴良鲤伴只是笑,他一句话也没问,几乎所有的事情他已经在梦中看清。一开始确实有点奇妙的感觉,但是出了那扇门,看到伊月偷偷甩手的时候,他觉得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曾经名满平安朝平衡阴阳两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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