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喊人过来。“喂,鬼切!来把他抱到那边去!”廊下衣饰干爽抱着半旧帷幕的武士放下手里的东西,向这边走来。束起的发随步伐轻微摇荡,他始终闭着左眼,来到土御门伊月面前单膝跪地。“失礼了,主人。”他把阴阳师抱起来,原路返回,温柔又小心的把他放在一堆式神中间。“请您稍作等待,天黑之前,我们会整理出可以休息的地方。”姿容秀丽的武士柔和的笑了,“主人不用担心,我们都在这里。”土御门伊月脑中诡异的浮现斗技场上快乐的阎兵切阵容,对版本之子鬼切,他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自己都六了五只拉好友去协同斗技快乐呢……先前被一口气六五只的还是鸩。说起来他应该有一二三四……八只鬼切的,怎么只剩下了一只?“同类式神中,只有一个有意识,其他就如同阴阳师的影分身一样。”鬼切重新抱起厚重的帷幕,一边回答阴阳师的问题。酒吞又回到屋顶上去了,敲敲打打的声音和细微的雨声一起响着。身边的小妖怪逐渐凑了过来,伊月都认得他们。虽说突然变成了真正的可以触碰的存在,他却没有觉得有多少不习惯。这些式神每一只他都精心搭配过御魂,每一只的技能他都仔细揣摩过,甚至无论再鸡肋,也带上过斗技场,上分之余娱乐一下。“阿爸变得小小的!”最活泼的金鱼姬身体前倾,认真端详他一番,“真的!原本有那——么高的。”“小小的很可爱。”辉夜姬抿嘴矜持的笑,“虽然我还是希望阿爸比较高,能把我从竹子上抱下来。”“还会长高的,半妖跟我们妖怪不一样,他们会长到全盛的年纪再停止。”古笼火曾经侍奉神明,自然很有见识。“会长得比荒还高吗?”金鱼姬追问道。土御门伊月:……对不起那个做不到。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立体起来,这感觉很奇妙。土御门伊月感到某种浅淡的隔阂在渐渐消散,这些式神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却不再拘泥于几句固定台词了。——他们是完整的、有自我意识的妖怪。他的坐姿一直十分端庄,这有赖良好的家教。而挺起脊背之后,他的姿态无疑更加郑重了。“我很抱歉。”他满含歉意,“这里没有宽敞精美的庭院,害你们在这里躲雨,晚上休息的环境可能也会很差……”金鱼姬鼓了鼓脸颊,正要说什么,辉夜姬拽一拽她的袖子,乖巧的牵住土御门伊月的手,给他指指房间里接漏下雨水的盆盆罐罐。“大家,嘘——”小妖怪们都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听得到呼吸声,然后,某种自然又和谐的音乐就清晰起来——“咚咚……”“啪嗒啪嗒……”“当当……哒哒……”月亮上的小公主依偎进他怀里,脸上挂着微笑,手牵着他的衣角。“阿爸,是音乐。”“阿爸,不辛苦的。”“阿爸在这里,这里就能听到音乐,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辉夜姬深吸一口气,抬头露出那双美丽的含着月亮的眼睛,一点泪光微微晃动着。“玉藻前大人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阿爸了……现在……已经是最好了……”她一哭,周围几个也开始抽抽搭搭。金鱼姬扯过她的金鱼桑抹了把眼睛,故作强硬。“哭、哭什么哭啊!这不是很好了吗!都给我别哭了!”数珠靠着大木鱼抹眼泪,座敷童子的鬼火都飘落到地上,没人听金鱼姬的,就连金鱼姬自己,最后也忍不住把头埋进土御门伊月袖子里哭了。“阿爸是大坏蛋!差点把人吓死了!”哄了这个哄不了那个,土御门伊月孩子缘还算不错,这下都有点棘手。外面传来了声响。“一目连,木板放那里……你进去看看也好,怎么二话不说还开始哭了呢?”“……他们只是不安而已。”逆着光,曾经的神明站在那里,向转过头的土御门伊月报以最柔和的微笑。“万幸你没事,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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