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林中鸟雀之外,周遭却没有任何人走动或说话。
“凶手对待被害人的态度相当粗暴,击打颅骨后立刻推进坑裏,要么是对被害人当场毙命非常自信,要么就是完全不在乎活埋的可能性。”苟利站起身,呼了口气:“总而言之是一击毙命,凶手残忍冷血且臂力极大。从脚长和胫骨长度推测,被害人生前身高一米七二三,再通过击打角度推算凶手身高应该是……嗯……”
“不到一米八五,八十公斤左右,是个罕见的双手同利者。”严峫淡淡道。
苟利“嗯?”的一声:“你怎么知道?”
严峫眼神阴沉,没有回答。
他不仅知道,还跟行凶者交过三次手。
苟利看出他不想说,便耸耸肩不再问,走到滕文艳的尸骨边半跪下来,先将一部分附着在尸骨上的泥土和织物取样留存,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很干净,太干净了。”
现场的当地民警都没明白,各个露出了迷茫之色。
“颅骨完整,排除被击打可能;舌骨与甲状輭骨完好,也不是被掐死。肋骨、长骨、盆骨……甚至棘突骨都没有明显损伤。”苟利打量滕文艳尸骨全身,狐疑道:“她没有像男性被害者一样被粗暴地推下坑,而是被小心运到坑底,轻轻放平在地面上的。”
助手忍不住问:“那致死原因是什么?”
苟利用钳子小心翼翼夹开附着物,向尸骨眉心示意:“喏。”
助手愣住了——那圆圆的空洞分明是弹孔。
“凶手杀害女性被害人的手法,以及处理尸体时与对待男性被害人截然不同的方式,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情感联繫。”苟利摇摇头,说:“确实非常奇怪,大概是我见过的心态最怪异的凶手排名前三了吧。”
一点也不怪异,严峫心想,脸上却没表露出丝毫情绪。
对黑桃k来说,被行刑的男性形象投射了他自己——那个被他厌恶、后悔和希望消灭的自己,而行刑者则是少年时代江停的替身。
他精心选出美貌优秀的少女,来演出填补他内心缺憾的戏剧,对扮演江停的演员存在情感联繫是很正常的,即便对滕文艳这样失败的替身也一样。
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为什么会选中滕文艳呢?
这名只有小学文化的洗头妹,在哪一点上重合了黑桃k心中江停的形象?
“怎么样老严?” 苟利扬声问:“现在怎么说?”
严峫回过神:“你带痕检在周围找找还有没有线索,最好是当年遗留在坑底的弹头弹壳之类,我回车上给局裏打个电话彙报一下。”
苟利挥挥手。
?
可能这段时间跟吕局通话次数多了,最近联繫人拉下来一排都是局长办公室分机号。严峫也没多想,这个任务是吕局亲自交代下来的,现在直接跟他彙报也没什么,直接就拨了出去,谁知漫长的盲音过后竟然转到了语音信箱。
“?”严峫想了想,转而拨通秘书处电话,问:“张秘在吗?”
张秘是吕局的第一秘书,不知为何接电话的值班人员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说:“张秘……张秘有事出去了。”
“那吕局呢?”
“吕局今天没来。”
——没来?
严峫有些愕然,追问:“吕局出去开会了?什么时候回办公室?”
“不,不知道。”电话那头回答磕巴了一下,反问:“严队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现在立刻说吗?”
其实吕局出去开会带秘书是常事,但不知为何严峫脑海深处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一丝莫名的心惊渐渐弥漫而上。
“……不,没什么。”他咳了声,说:“我待会再打吧。”
对面接线员立刻就挂断了通话。
严峫一个人在车裏坐了会儿,反復摩挲手机,有些反常的心神不宁。透过车窗可以望见苟利他们在土坑周围忙碌,警犬被民警拽着呼哧呼哧,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裏。
他犹豫片刻,发了条微信给江停:
【醒了吗?吃了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江停没有回音。
“老严——!有发现!”苟利直起身,远远地向警车这边招手。
严峫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不到九点,也许江停还没起。
他呼了口气,删除刚才那条微信,把手机装回兜裏,钻出了车门。
?
“矿泉水瓶。”苟利挺着肚子叉着腰,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站在坑底向上举起一隻沾满泥土、已然变黄的空塑胶瓶,冲严峫晃了晃:“果然呐!凶案惯犯的‘签名’也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唉!”
虽然他唏嘘不已,但当地警方并不知道六一九连环绑架案的细节,望着这个空水瓶,都十分的纳罕。苟利也没多解释,把塑胶瓶装进物证袋示意助手保存,继续道:“没有弹头,没有弹壳,森林天气和湿度对现场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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