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塑胶厂的那次围剿,想出其不意地给他个狠的?”
江停身材本来就比一般人瘦,但因为保养和健身的缘故,属于有力道和韧性的劲瘦。后来经过三年昏迷,他的健康基本已经被毁完了,现在的削瘦已经没了年轻时紧绷的肌体感,只是单薄和虚弱而已。
但那不甚强壮的躯体中,却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钢筋铁骨般难以折断的力量。
“我用了很长时间来策划那次围剿,包括反向渗透、窃取资讯、秘密调查等等。我知道行动一旦曝光,黑桃k就会立刻知道我并不是个听话的合作对象,等待我的下场是什么自然也不言而喻;所以既然要来就得来一次彻底的,如果顺利的话,甚至有可能把黑桃k也给拉下马。”
“在漫长的反向渗透工作中,我渐渐接近了恭州禁毒总队的几名卧底,其中有一名长期内围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本名姓闻,他的代号叫‘铆钉’。”
——铆钉。
严峫脸颊肌肉微微发紧,他知道自己终于渐渐触碰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在江停心底最深处,浓墨重彩狠狠留下了一笔的卧底员警。
“禁毒口的渗透工作高度绝密:週边实行轮值抽调制,具有相当大的随机性;而每个内围则固定对应一名直接联络人,内围的名字、背景、亲属关係都不显示在公安系统裏,只有其对应的联络人知道。这种保密机制,造成很多在卧底工作中牺牲的员警要等到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才能公开身份,可以说是个纯奉献型的群体,而铆钉就是其中之一。”
“相对于其他卧底来说,铆钉身上有种我非常欣赏的特质,就是专业级别的谨慎——也许在外人眼裏看来是懦弱。他的自我保护意识极其强,对情报的处理弹性非常大,有时甚至宁愿放过一部分犯罪,也不肯冒丝毫被毒贩怀疑的风险。当然了,这不是我们公开鼓励的素质,但我个人还是比较……”
江停欲言又止,严峫对他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所以后来好几名卧底都疑似暴露了,只有铆钉一直潜伏得非常好,甚至有机会接触到了红心q。三年前的1009专案——塑胶厂缉毒现场爆炸的那个案子,是由红心q策划的一起大宗毒品交易,其关键性线报就是铆钉传递给警方的。”
严峫心中一动,想起了魏副局曾经告诉自己的部分内情:“——铆钉曾向警方发出过加密邮件,解码后是生态园基地内藏匿的毒品和非法武装?”
江停垂下视线,点了点头。
严峫心中闪过了无数种猜测,他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残忍,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在行动开始前临时把警力抽调到塑胶厂?”
铆钉传递出的线报说得很清楚,真正的毒品交易地点在生态园,塑胶厂只是个精心伪装的陷阱。
只要江停还有一丝理智,他都不该把队友亲手送进这埋藏着几吨烈性炸药的死亡地狱。
黑夜浓浓笼罩着天空,弯月隐匿在阴云深处,石滩远处芦苇摇曳,就像无数飘摇在暗夜中的怪诞的鬼影。
“……警力不是临时抽调过去的,而是本来就在塑胶厂,生态园基地那边的指挥车只是虚张声势。”江停沙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因为我不相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严峫悚然一惊。
“在行动开始前,我通过各种管道确定,‘铆钉’已经被内部人员出卖给了毒贩。”
江停上半身向后,与严峫拉开了点距离,把脸深深埋进掌心裏。他青白的指甲尖在月光下反射着水光,黑夜挡住了细碎的颤抖:
“铆钉暴露的事情发生后,我紧急制定了相反的计画,带着精锐警力全面布控塑胶厂交易现场。但行动开始的同一时间,我突然得知生态园交易现场发现了八十多公斤毒品,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才意识到……”
风吹过芦苇地的沙沙声,河流奔涌声,远方火车通过铁轨的声响……与逆着时光回溯的喧嚣缠绕在一处,与现场急促的脚步,以及耳麦裏传出的叫喊混杂在一起。
“……两拐么点b组准备就绪,重复一遍两拐么点b组准备就绪……”
“a点狙击组就位,视野条件良好……”
“现场火力全部就位,指挥车指挥车!是否突入?”
“指挥车请回话,是否突入?!”
……
不,千万不要突入,全部撤回——
快全部撤回——
江停十指深深插入头髮,连头皮都感到指甲带来的刺痛。但再强烈的悔恨和痛苦,都无法扭转记忆中已经发生过的既定轨道,以及血肉横飞的惨烈事实。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对着麦克风说:
“b组破门突入,行动!”
接下来所有细节都在噩梦中无数次重演,甚至连电话响起的时间都精确到分秒。江停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他看见三年前戴着无线耳机的自己坐在指挥车内,皱眉瞥向卫星电话,随即接了起来——他甚至还能回忆起自己当时在想什么:这种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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