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竭力前伸,时而痛苦揪住自己的头髮,突然他脚下一绊,重重撞上了垃圾箱。
咚!
那一下撞得颇狠,隔着萤幕都能清清楚楚听见声音。但死者彷佛感觉不到疼,只顾拼命撕扯自己领口,伴随着这个动作,高清镜头显示出他脖颈上缓缓淌下暗色液体——那是耳孔中流出的血。紧接着他脱下毛衣,赤裸着上身贴着垃圾箱边,不顾骯脏地反復磨蹭。
那神经质的濒死动作让会议室裏很多人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就在这时,从虚掩的ktv厨房后门裏彷佛有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死者勉强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钻进了后厨。
画面一闪,死者最后的身影消失在了镜头裏。
苟利矜持地掩口咳了一声。
“尸检报告大家已经拿到了,结合在冰柜内侧发现的指纹,我们初步怀疑死者在东莨菪碱的强烈致幻作用下把自己关进了冰柜裏。大家看,死者手臂静脉没有发现注射痕迹,对喉管及食道的解剖则发现有甲基苯丙胺等成分残留,因此可以认定是毒品是经口服进入体内的。”
苟利将尸检照片放上大萤幕,用镭射笔一页页地翻给众人看,又说:“而关键在于,我们尽力还原致幻剂分子式后发现,死者服下的毒品,不与市面上已知的任何一种毒品重合。”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魏副局长向前倾身:“难道是某种新型毒品?”
刑侦办案不讲主要次要,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命关天,但从严重程度上来说,各类案件的确也有轻重之分。新型毒品流入辖区的严重程度,大概跟变态杀人狂一天之内在闹市区杀了二十个人,或者严峫突然犯病在公安系统内比武招亲差不多。
如果是新型毒品流入,来源在哪里?管道是什么?
有没有形成规模?已经发展了多少下线?
满室安静,没有人说话,突然一道低沉男声说:“……不太对。”
众人目光纷纷望去,魏副局长拍了拍大茶缸:“什么不对,小严?”
严峫没说话,把监控重头看了一遍。癫狂扭曲的影像在他瞳孔深处晃动,直到监控结束,他才点了点萤幕下角的时间。
“昨晚近九点,目击者在ktv后门不远的人行道上看见死者独自徘徊,背着一个类似书包的黑色双肩背,这个包现在哪里?”
“死者于九点半出现在监控中,毒品效果已经发作,很快死亡。那么从九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内死者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见了什么人?”
众人还没发声,马翔唰一下举手抢答:“他购买毒品去了!包裏……包裏装着现金!”
“不一定是现金,” 严峫说。
他顿了顿,带着枪茧的手指一下下叩着自己的下巴:“我们假设死者和毒贩约好在案发现场附近见面,得到毒品,完成了交易。死者通过口服的形式吞下毒品,很快,亚甲二氧甲基苯丙胺令他产生幻觉,体温失调,全身发热。于是他开始脱衣服,首先挣脱掉的是双肩背。”
一隻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随意丢在路边,就算是晚上人迹罕至的小巷,也有很大可能性被人随手顺走。
再说死者从头到脚满身名牌,连内裤都要四五百,背包一定不会是便宜货,被顺手牵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魏副局长眉头皱的死紧:“但分局还没查到尸源,接警中心也没接到条件符合的失踪人口报告,手机定位暂时是做不到的。”
严峫指了指监控录影,突然问:“瘾君子会在什么情况下吸毒?”
这话问得颇为跳跃,魏副局长没反应过来,缉毒那边有人咳了一声:“根据我们抓人的经验来看,大概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毒瘾发作时独自在家吸,另一种是关係比较密切的毒友聚众享受。”
说话的人面相斯文俊朗,戴一副金边眼镜,声调也不温不火,是被苟利临时从隔壁禁毒支队拉来的秦川。
市局禁毒跟刑侦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一把手临近退休,二把手却还没到能顶上去的年纪,无奈一把手只能再拼着老命往下熬;刑侦支队的二把手是严峫,禁毒那边的就是秦川了。
虽然两人是经常勾搭出去喝酒的狐朋狗友,但在市局内部秦川的口碑靠谱很多——毕竟秦川擅长装大尾巴狼,雅的一面深入人心,痞的一面则隐藏得比较好,这种知性青年比较讨大叔大妈们喜欢。像严峫那样动不动把整组刑警带出去唱k的,比较挑战领导们脆弱的神经。
“独自吸毒一般发生在瘾君子的心理安全区,包括家裏、出租屋、酒店房间,不太会出现吸毒者一边high一边在大街上手舞足蹈的情况。但如果是聚众吸毒呢,分局初步勘察了周围环境,包括不夜宫ktv的监控录影,也没发现有这个迹象。”
“总之,” 秦川略一停顿,推了推眼镜:“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完全想不到死者怎么会跑到马路上去的。”
会议室裏响起嗡嗡的讨论声。
“不,”突然严峫说,“还有第三种情况。”
秦川略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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