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半日神,不时便到午膳的时辰。
这个时辰两个男人都在衙门,家里人少,一般都是文卿与夫人二人简单应付,不然便唤上几个相近的太太热闹。
今日依旧如此,一桌子美味佳肴,她与夫人及几个伺候的婆子。只是文卿却心不在焉了。
她一心以为那人今日会一同上桌用膳,可连日的惴惴不安后,却得知那人修道辟谷,要戒断烟火食物,不食午膳。
晚膳,她依旧不在。丫鬟说她已出门。
转过天来亦复如是。
一个刚到京城的道姑,出了这扇门还能去哪里文卿不懂,只觉一股莫大的不甘堵在她的胸口上。
她悻悻咬唇不语,这时,荣卿正好紧随荣大人身后进堂。
文卿慌张正回身子,不敢多作言语。
荣卿在她右手边坐下,荣大人坐正北主位,既然回来了,就让她一起过来吃顿饭,女孩子家,整日往外跑成什么体统。
是,明日我就让她夫人话说一半,向外看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打伞穿过庭院,慢悠悠迈入檐下。
那人将雨伞递给门边的小厮,轻拂衣衽湿意进屋,长发悠悠荡荡在腰际,女人淡白的脸上潋滟着如雾的浅笑,动作款款的,鸾鹄停峙,活似个神仙。
她和荣卿实在是太像,如果不是她穿着道袍,乍看之下,简直没有分别。而这张面孔,摆在男人身上显得过分阴柔,但摆在她这个女人身上又多出几分妩媚英气。
她们对上目光,烫得文卿一个激灵收回眼神,手足无措捧起手边的清口茶喝下一口。
爹、二娘。那人浅笑问好,在文卿左手边落座。
方才经询问的丫头笑道:大奶奶正问您呢,二小姐您就来了。
荣卿看了她一眼。虽没多说,文卿却已经寒毛直立。
问我什么?她问丫鬟。
文卿捏紧了杯子,不自在地笑,没问什么,提一嘴罢了。
说话间,下人已伺候摆饭。那人付之一笑,如若无事地执杯喝下一口。文卿局促不安,看见右手边的荣卿同样紧捏着杯子,手指骨骼透着紧绷。夫人低眉垂眸。主位的荣大人神色略松弛了一些,齐箸轻抬下颌,吃饭。
众人相安无事吃了一会儿。
正当文卿已经逐渐放松下来,什么东西却将她裙摆撩了起来,将她小腿蹭着。
是她的左手边。
文卿浑身一阵寒颤。知道是旁边这个人在用脚尖撩拨她。
应该算是撩拨,因为她脚尖的滑动非常缓慢,慢条斯理的,像是某种诱惑,让人心都跟着发痒。
文卿不敢动,害怕被旁边她的丈夫发现异样。
尽管这不是她的错。
她大可以当场揭发她,身为嫂子狠狠给她个下马威。但此刻她却像被野兽用爪子按在地上的羔羊,浑身战栗,心跳飞快,好像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会被利爪割出血痕。
荣大人道:过阵子你就去还俗,你也大了,让你二娘给你挑门好亲事。
她身旁的人闻言笑了一声,让我出家的是您,让我还俗的也是您,爹,你的心思还真是善变。不过如今我觉得当个道士挺好的,不太想还俗。
荣大人脸色一变,不想还俗那你回家干嘛!让人知道我荣承延有个喜欢抛头露面的道姑女儿?
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了是不是?还是说爹已经忘了我当初为什么会被扔给我师父?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可说出口的话却又无不是刺。
你、荣大人气噎地瞪着双眼珠子,她身边的人立马起身告辞,我吃饱了,各位慢用。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高傲地像只仙鹤,谁也没看。
要说吃了,可她碗里的米饭一点没少。文卿看了眼她的碗,忍不住回头看那抹背影。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大人息怒,颦儿她在外多年,无人教养才会如此。
颦儿
荣颦么?
桌上恢复了平静,文卿埋头吃了一会儿,实在躁动难安,亦复如是起身,爹、娘,我吃饱了。
大户人家通常都是儿子住东,女儿住西。荣卿原来住东厢房,后来成家搬去了东面独立的院子。而那人本应继续住西厢房,不过大抵是出家人喜静,因此今日一早便搬去了偏僻的西院,引得谢归良家的埋怨她难伺候。
通往西院只有一条蜿蜒曲径,文卿沿着夹道小心深入,四下益发寂静无人,周遭树木满满当当堆砌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远远看去,就连道路尽头的月洞门也被枝叶遮却。
这里平日就连下人也不常走动。她上回来还是刚嫁进来的时候,府上的婆子带她熟悉环境。却也没有深入此处。
文卿掀开低垂的爬山虎茎蔓,穿过月洞门。
眼前是一处静谧庭院。淡淡香气间,草木掩映着低矮平房,墙角一棵歪脖子古树,堆砌着嶙峋怪石,檐下盛满雨水的黛缸中养着娇俏的莲。
西院院子小,房屋半新不旧,多年没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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