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不曾太平过,春意渐渐弥漫于天地之中,却不能带来一丝和煦。
从出口中走出,沈娇深吸了几口气,打开了院门,悄悄将脑袋探出去。
街上,是一片肃杀之意,恰好有一身披铠甲之人,高高地骑坐在马上,漫不经心着四处逡巡着,骤然与沈娇的眼神对上。
她的眼神转瞬之间变得凌厉起来,掉转马头,竟是飞快冲着沈娇过来,踩在马背上张弓搭弦,箭尖直指着沈娇的方向。
秦昭然那股毫不掩饰着的杀意,几乎让沈娇有些无措,她下意识想要后退着把门关上,然而因为力竭,尚未做出什么反应,那只白羽箭已直奔她而来。
尖锐的风声破空而来,尖锐的锋刃擦过沈娇的脸颊,直直钉入了她身后的那个金佪人。
秦昭然要落后一步,却也在刹那间驾马而至,她飞快地下了马,冲沈娇扬起一个洒脱的笑:“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多日不见,沈娇过得不算好。
可是在这样神采飞扬的声音里,她也不自觉怔怔点了点头,循着本能问道:“阿青呢?”
秦昭然只是点点头,动作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弓箭,“他还好。”
她身带出来的一队人马,亦是向这边莫不做甚的靠拢着,待到那群人静静地逼近,秦昭然便回头看了看,随后却是狡黠地笑了下,三两步靠近了沈娇,单手挑了她的下巴并抬高,在沈娇懵懂回望的时候,笑嘻嘻地亲了她一口。
又立刻后退两步,竟是直接单膝下跪,中气十足道:“卑职秦昭然拜见陛下,卑职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身后那群白甲士兵们亦是纷纷下跪,齐声喝道:“请陛下恕罪!”
沈娇被他们吓了一跳。
她迟疑地看向秦昭然,对方此刻却是满脸正色与痛心,锵然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群狼环伺,内忧外患。再行拖延必会天下大乱。陛下,请你莫要推辞!”
白甲兵们齐声重复道:“请陛下莫要推辞!”
沈娇她无措地张了张口,又慢慢转身回头去看。
可是,身后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又看着秦昭然,犹犹豫豫着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里,大概是第一次如此心虚而胆怯,“……我?”
是耍她玩吗。
“陛下!就是你。”秦昭然眨了眨眼睛,“我们大楚王朝,不是没有出过女皇帝的。”
沈娇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她还是没太弄明白,此刻却被远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视线,待看清来人后,她就忍不住展开了笑颜,踮着脚尖喊道:“阿青——!”
多日不见,沈青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了,他褪去了些许少年时的青涩,眼神里透着股坚韧。纵马疾驰而来,在靠近时便利落地翻身下马。
沈娇对着他招招手,沈青却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随后也同那秦昭然一般下跪,沉声道:“拜见陛下。”
料峭春风,在此刻吹过,带来一阵诡异的静。
沈娇彻底愣住了,她不自在地后退两步,还在疑惑地想着,脑中却忽而现出一阵漆黑——
怀善元年的春天,有些过分短暂了。
大约是因为上年冬日太过漫长,春意姗姗来迟,在柳条抽了芽的时候,桃花几乎都要谢光了。
夏日在转瞬之间到来,沈娇甚至没空去管四季的转逝,她每天都要被忙死了,上朝、请安、批阅奏章,处理一大堆烂摊子。
……自然是不可能做好的。
沈青几乎不能够离开宫里,他每日帮沈娇处理朝政,到后居然被人参了一本——外戚干政!
“他算哪门子外戚?”沈娇狐疑道,“外戚……他算是外戚吗?”
这人怎么比她还蠢。
“外不外戚的不要紧。”李如卿不咸不淡道:“沈青的父亲在边关统领百万大军,他的姐姐在都城里牢牢掌控着羽林军,沈青又如此得你重用……陛下,无论如何,这不是个好兆头。”
沈娇慢慢地撇了她一眼。
又转了转眼睛,看着一旁欲言又止的姜云锦,“你想说什么?”
“李姐姐所言有误呢。”姜云锦声音柔柔的,“宣威将军为人刚直不阿,一心想得只是荡平边疆。秦队正倒是鬼主意多,但她却并不为几谋私,至于沈青哥哥的人品,更是有目共睹。”
权势放在利欲熏心之人的手里,自然是一把会害人的刀。
可沈青不是那种人。
“你说得确实如此。”李如卿撂下了手里的书册,直视着姜云锦,“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家从此以后不会恃宠而骄、自此飞扬跋扈了起来,别忘了在都城打开之时……这秦家人的手段。”
逼着太后娘娘立诏书册封沈娇,群臣中有人反对的,尽数被她以勾结林景珩为由投入了大牢里,谁若是心里存着异心,那他便不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雷厉风行、手段严苛,力保着沈娇上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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