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莫名想起了护食的小狗。
她没忍住笑了下,微微俯身告诫,“刀具会伤人,你别瞎玩,知道吗?”
陆清显温驯的点点头。
因为沈娇的靠近,她有一丝头发轻轻拂过了陆清显的侧脸,被他冷不住地拽住。
沈娇吃痛唉了声——那头发居然被他活生生地抓了下来,绕在手指上饶有兴致地看。
他微笑着说,“我的。”
沈娇有心也想揪他的头发,权衡了一二到底没好意思这么干,只是哼了一声,“你老实点,我有空了再来找你。”
她在离开时,从来都不会回头看。
也从来都没注意到,陆清显在身后的眼神,幽暗、莫名。
但陆清显也只是这样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连表情都放空了下来,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的,几乎像个冰塑的假人。
月上中天,直到陆清显觉出有些冷了,他才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子,只是身着洁白单衣,漫不经心地赤足下床。
他来到了窗边,用力将窗户推开,眯着眼睛望向天边皓月。
暗香浮动,明月当空。
本该是宁静的场景,却被一个不解风情的莽人生生打破。
陆清显随意地坐在了窗边,这是十分不雅的姿势,他这样做来,却带有一股尊贵的美丽,含笑望着来者,柔声问道,“不顾禁令,向沈娇通递消息,以至于打草惊蛇。林景珩,你待如何?”
来者正是林景珩,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右腿大约是断了,此刻正皱眉望着陆清显,在确认陆清显此刻并没有杀意之后,才默默松了口气。
接着他单膝跪地,温声说道:“公子,请不要……伤害沈娇,她并无恶意。”
做好了要费一番唇舌的准备,林景珩在地上跪了半日,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他不安地抬头,却瞧见陆清显此刻正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匕首,过了许久才淡声回应,“我改主意了,暂且留着沈娇。只不过她的事情,以后你也不必再管。”
那匕首折射着明月的光辉,一时间竟显出了惊心动魄的美丽。
林景珩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
这匕首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觉,他一时间却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东西。
只是确保了沈娇安危,林景珩便不敢再多言,告了声退便快步离开。
只留下陆清显懒洋洋地半卧在窗框上,他轻轻将匕首扔回了屋内,又冷不丁伸手碰了下自己的侧脸。
沈娇分明是才来过,然而他却有些记不清,被她轻轻吻着脸颊时,是怎样的滋味。
像是被月光温柔沐浴着,却似乎要更加温暖一些。
耳膜处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陆清显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活着。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了,活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他很喜欢。
难得有这么好的月色,沈娇打着哈欠到家时还仰头看了看,忽而起了点雅致,喃喃念道:“空里流霜不觉飞,月照花林皆似霰。”
她语句弄反了,襄金也懒得戳穿她,而茜玉则大为惊奇,“姑娘上了一日的学堂,居然已是大有不同了。”
居然能张口吟诗,已然是有个才女模样了。
“哪里哪里。”沈娇意思了两声,“我的作业都找人写好了?”
林景珩课堂上的那什么论述她是交不出的,可恨这人还留了抄写的任务,沈娇自然是不会自己抄,便让襄金找了个字迹与她相似的人,以后便专门替她抄写。
“抄好了,明日我们带去。”襄金叹了口气,开口抱怨道:“姑娘几时能做些正经事情呢。”
每天不是吃喝玩乐便是欺男霸女,想来沈娇这十几年间,似乎就没做过一件正经事。
沈娇悻悻然哼了声,“我?????娘说了,我就是个草包。不正经时最多调皮调皮,一旦求上进、正经起来,那可全完了。”
之前沈娇不服气,可是重活一世之后,她便深以为然。
有什么本事,便做什么事儿好了。现在让沈娇读书,难不成她还能去考个状元,然后挽救大楚的颓势?
还是能跟着阿青习武,学着那侯府的长女上阵杀敌?
都不能。
还不如继续做她的呆霸王,起码能有些舒心日子过。
她一时又有些忧愁,茜玉给她洗脸的时候却还在笑得前仰后倒,“姑娘,你再把那话重说句‘我就是个草包’,快……”
正正经经说出这几个字,那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好笑死了。
沈娇翻了个白眼,没理这胆大的丫头。
她白日里在学堂里一直睡,居然也不影响一晚的好梦。
初日对学堂的恐惧已经被林景珩冲散了,第二日沈娇早早上了马车,在车里掂量着最多好好表现个四五日,她就要去找太后,将那陆清显弄过来做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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