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不动声色想着,林景珩本就是贪图她的钱财与权势,上辈子受了她那么多好处,使得他行事处处顺遂,这辈子自然也舍不得放开手去。
冷笑了声,沈娇起身便走。
肯来上学已经是她让步了,再要她和林景珩虚与委蛇,她才不干。
林景珩也不追,只是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题目是:蘭君受托,弃子取义。”
他语调平稳,像是说着不相干的闲话,却让沈娇僵在原地。
蘭君受托,弃子取义。
这个楚国人耳熟能详的典故她也是听过的。
讲得是前朝年间,一个绰号为蘭君的人,受了旧友托付将其子抚养长大,恰逢时节大旱,这人宁可饿死自己的儿子,也要信守承诺保全对朋友的义气。
这个故事……
沈娇不动声色的转身,微微扬起下巴看向林景珩,不想和他绕弯子,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林景珩知道陆清显的身份,也自然知道她沈娇最近时常出入陆府。
想必是推测出了什么,此刻居然以旧典来试探她。
一束光线透过了窗,静静打在了二人之间。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柄无实体的长刀毫不留情的劈开,将他们分成了两个世界里的人。
林景珩不喜这样,他缓步走到沈娇身前,难得直言相告:“沈娇,你本不必牵扯进来。无论是谁和你讲了什么,他都不是真心为你好。”
他柔和地看着沈娇,“不要再去……”
沈娇反问道:“那你呢。”
林景珩露出个不解的表情,沈娇却反而笑了下,慢慢问他:“林大人,你可是真心为我好的?”
这世上再没人能如沈娇一般,能同时流露出这样天真与残忍的表情,她甚至向前一步抓住林景珩的手,就好像是在撒着娇问,“是不是呀?”
触手温润,她还轻轻地、调皮地捏了下林景珩的虎口。
软香温玉扑面而来,林景珩想下意识甩开沈娇,整个人却又好似瞬时被抽去了灵魂,只余下一具躯壳,像个木偶被沈娇攥着了线,木然地由她操控。
没有拒绝的能力。
沈娇微微凑近,“那你去死吧,你去死了,我就原谅你。”
沈娇对着他笑,“我这病是好不了的呀,除非拿林大人的骨灰给我做药引子,说不准呢。”
沈娇哭着问他:“林大人,你怎么还不去死呀,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好了?”
……
这是沈娇重活之后,第一次细细的打量林景珩,瞧见对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却反而失去了兴致,不耐烦地把手一撒,出言讥讽:“林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这个世上,最没资格来劝她的人,就是林景珩。
就让他去猜好了,猜破了他的脑壳都不可能知道,如今的沈娇是重活一世,只为自己打算,并非是谁人的刀柄。
想到这里,她饶有兴致地补上一句,“林大人,莫要胡乱猜测,知晓蘭君这典故的人不多,那人把消息给了我,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这件事牵扯如此之大,哪怕为自己考虑,我也需要做些什么。”
——只有赵澜儿知道陆清显的身份。
说完她就走,步伐透着股无比的轻松,窃喜于自己居然如此顺遂的做出了栽赃陷害的事情,可见重活一世,她沈娇果真是处处都不同往日。
虽说她已经完全不在意林景珩这小人,但一想到他和赵澜儿两人要心生间隙,还是忍不住觉得痛快。
害怕被林景珩发现自己藏不住的高兴表情,沈娇几乎是小跑着出去,可她还没碰着学堂的大门,手腕处便有传来股剧痛,整个人几乎被大力拖拽了回去,在小小尖叫了声之后,她看见了此刻的林景珩。
红着眼睛的林景珩。
就好像是,遭遇了什么剧烈的变故,面含极大的痛苦与忍耐,死死抓住了沈娇的手,嘴唇微微颤动——
接着,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或者说,像个没生气的玩偶,被大力地向空中抛去。
而后是重重的一声闷响。
沈娇忍不住头皮发麻。
不安地望过去,却只瞧见林景珩姿态扭曲地倒在地上,随后她悄悄拽住沈青的衣角。
沈青面色冷峻,他今天不曾携带佩剑,不然现在的林景珩怕是已经身首易处。
回首拍拍沈娇的肩膀,沈青轻声安慰:“别怕。”
这人……想轻薄阿姐。
--
传统小说